这是一篇不为谁而作的文,然而我却想将这篇文章献给一位友人。一、「在太阳西斜的这个世界」-brokenchronograph-或...
这是一篇不为谁而作的文,然而我却想将这篇文章献给一位友人。
一、
「在太阳西斜的这个世界」
-broken chronograph-
或许十六年前的枯野瑛绝对不会想到,那个刚刚被他丢在硬盘深处的幻想世界企划,如同一粒悄然埋下的种子,在荏苒时光中,逐渐抽丝萌发。
2021年初,在轻小说界屡屡碰壁的枯野瑛,这次转投角川Sneaker文库,当年11月,枯野瑛配上比他更低调、网上根本搜不到任何信息的插画师ue--《末日时在做什么》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出现在了各大书店的店头。
《末日时在做什么》第一部,全名《末日时在做什么?有没有空?可以来拯救吗?》。可以说是自暴自弃,也可以说不忘初心。枯野瑛放弃了大众与市场,转而痛痛快快地讲述了一个一如他风格的既文艺又虐心的故事。
末世,浮空岛,十七兽,疮痍的大地,被毁灭的人类……枯野瑛架构起了这么一个世界,绝望而又冰冷残念。而他却又用他纤细的笔触,文艺的表达,在这么一个如履薄冰的世界上构造着温情。
精灵少女们和青年技官的物语便开始编织了。
二、
「长存不灭的过去,逐渐消逝的未来」
-no news was good news-
五百年前,人类与各种亚人种生活在大地上,双方为了争夺生存空间不断战斗着。为了讨伐赞光教会认定的敌性星神,人类的勇者们聚集到了一起。
可在那之后的一年,十七兽如蜂蚁一般涌出,在大地上肆虐--世界毁灭了。幸存者用魔法,将未被侵染的大地升起,形成浮空岛,在西斜的太阳下,苟延残喘着。
尔后,时间流逝。
在与星神一战中被石化诅咒的威廉,被地上发掘队带到了浮空岛上。作为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一个人类,威廉在岛上颠沛流离,却在68号浮空岛的四号仓库寻得了自己的归宿。
威廉这位曾经的准勇者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血性与战斗的资本,在68号浮空岛上作为技官,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一群被称为“黄金妖精”的女孩们。
大地依旧被「十七兽」所肆虐,庆幸的是大多数兽并不会飞翔。叹月的最初之兽、穿凿的第二兽、广覆的第五兽、织光的第十四兽,十七种兽各有着自己的特性。而第六兽却可以产生孢子,孢子随着风滑翔便来到了浮空岛上。
所谓“黄金妖精”,其实是浮空岛上的军队制作用来对抗第六兽的人形兵器。她们被用森林中飘离的那些前世还未知晓死亡为何物便就死去的幼童的灵魂赋予成型,因为只有她们才能驾驭几百年前人类的武器圣剑与兽战斗。
若是传统式的异世界奇幻小说。作为穿越者,又身负调试圣剑技能的威廉。必定会活用他的技术带领悬浮大陆的亚人种们反攻大陆,夺回生存空间。枯野瑛却为了防备这种可能性的出现,特意给威廉追加了“身体已经破破烂烂,战斗过猛就会晕厥”的设定。
无能为力的男主,身为消耗品的女主们。如同枯野瑛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最开始结局便已明了的故事,是注定赴死的妖精少女们与青年技官共度的,短暂而又灿烂的日子。
三、
「那股勇气为谁而起」
-we can never save XXX-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 --鲁迅悲剧只需要把头发从蓝色染成红色。 --枯野瑛《末日时在做什么》的一高明之处,便是枯野瑛用他娴熟的操作,用双线并行的手法,一边叙述着现在,一边回忆着过去。逐渐阐明五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逐渐揭露了世界的真貌。
前半程把威廉对五百年前的回忆和浮空岛的生活穿插在一起,造就了奇妙又颇具沧桑的时空感,威廉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旅人,突兀的存活在五百年后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后半程剧本又180度转弯,威廉的主舞台回到了五百年前的世界(尽管是模拟的),浮空岛的生活反倒成了怀念的记忆。一正一反合在一起,让人模糊了时间和世界的界限。
“我喜欢在回去从头读起时,可以让人伸手拍在额头上惊叹‘原来这里有那种含意啊!’的故事。”
枯野瑛在《末日时在做什么》中也文艺全开,很多细节设定无不体现着他这样的理念。
就比如说,故事中妖精少女们使用的圣剑,其实是有许多微小没有实际意义却又有趣而包含真意的小物件与异禀所构成的。
第一卷中,威廉盘坐在星空之下,调整珂朵莉的圣剑瑟里欧尼斯的场景一直让我意难平。
六十八号悬浮岛的边陲,稍稍隆起的小山丘上。风势平稳,空气澄净,星光柔和,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夜晚。他掀开盖着瑟尼欧里斯的布,让剑身透风。威廉注入些许魔力。太阳穴稍微会痛,不过这种程度还没什么大不了。瑟尼欧里斯顿时绽发柔和光芒。「——调整开始。」他低喃,碰了一块于剑身中段发光的金属片。铿的轻轻一声。金属片自己从剑身卸下以后,便飘浮到半空中,停在离他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宛如演奏铁琴般的清脆金属声。威廉又碰了另一块金属片。那同样飘到半空中,然后停留在远处。响起和刚才音阶稍有差异的清脆声。再一片。接着再一片。极位古圣剑瑟尼欧里斯是总共以四十一块金属片组成,再用咒力线连接成形的剑。直接操控那些咒力线,就能像这样拆解剑身,让每块零件现出原形。不久,威廉手边只剩隐藏在剑身中的小小水芯片了。在他身边,则有四十一块像星星一样散发淡淡光芒的碎片。他用指尖轻弹水芯片,输入些许魔力。魔力让之前看不见的一条咒力线发出光芒,并且被其中一块金属片吸收。清脆金属声再次传出。威廉又另外输入魔力。有另一条咒力线发亮,另一块金属片奏出乐音。再一片。然后再一片。光芒陆续飞舞。乐音四起。沉睡的咒力线被赋活,让疲乏的金属片取回活力。「——圣剑这东西,是收集了各式各样的护符,再用咒力线绑定成刀剑外形的一种小小世界。你知道护符是什么吗?」「是有听过。」那是如今已佚失其详细制法,来自古代的秘宝兼秘术。将强大的咒术效果或异禀,刻入小小的纸片、陶片或金属片。光是将那种纸片、陶片或金属片带在身上,就能获得刻于其中的咒术恩惠……「你在看你眼前那阵光吧?那是『喝了热的东西也不会烫到舌头』的护符。」「……耶?」「旁边则是『在初次探访的地方也能认出北边方位』,再上面是『感冒卧床时不会作恶梦』,然后依序是『学猫叫会变得唯妙唯肖』、『不会被没魔力的指甲刀剪到肉』、『弹硬币有六成机率出现表面』。」「咦,先等一下。这是瑟尼欧里斯吧?是传说中的武器吧?并不是生活方便魔法一百选之类的吧?」「食物有时候也会出现类似情况啊。分开来吃只觉得挺美味,可是连着一起吃就肯定要闹肚子的搭配方式。其中道理是相同的。将护符和护符搭配在一起,再用咒力线接合,经过千奇百怪的相互干涉作用以后,就会发挥截然不同的功效。尤其瑟尼欧里斯是最古老的圣剑之一,和工房生产的后期品不同,听说它是在战场靠着奇迹似的巧合才诞生的一把剑。你会觉得当中大多是东拼西凑弄出来的护符,据说就是因为那样。」「……哦……」珂朵莉转头将四十一片护符,四十一个小小的愿望看了一圈。「我都不知道耶。既然叫传说圣剑,我还以为它的诞生方式是从星神那里直接得来的。」「那真是遗憾。」当时的人类拼了命地要生存下来。为此,他们什么都拿来利用。战斗并不是光鲜亮丽的事。纵然如此,人类还是憧憬光鲜亮丽的事物……所以,他们才会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力量象征称为「圣剑」。然而,其实最让我意难平的却不是珂朵莉,而是奈芙莲。
比起珂朵莉,她没有鲜艳的蓝发,没有极强的个人特质,没有被极位古圣剑选中的资质,也没有与威廉戏剧版的相遇。她不曾对威廉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威廉与珂朵莉编织不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个角色有些让我想起加藤惠。一个没有标签的女主角,让人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对什么事都不温不火,仿佛这个世界与她无关。
奈芙莲喜欢阅读。也正是这让她和威廉在前期才产生了为数不多的交集。她会在威廉休息时,轻轻依偎在他的身边,枕着他的身体入睡。这或许就是她能允许自己做的那么几件事了。
“我读了很多书,懂了很多道理,却还是过不好这一生。”可以说这是一个过度无私,过度考虑别人的角色了,甚至无私到让人心疼,总是把他人置于自己之前的女孩子。
或许是枯野瑛良心发现吧,奈芙莲在后期占据了更多的戏份--她与威廉一起进入了第一兽的梦境,探知了世界的真相;她和威廉一样变为了,不属于人,却也不属于兽的生物;可却也在最后,威廉为妖精而死时,甚至不能在他身边,只是眼角挂下一珠泪水,说道“那个笨蛋。”
奈芙莲不是一个让人摸不清在想什么的女孩子。她也会为所爱之人而哭泣,为爱而不得而痛苦。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春期女孩。或许最后她确乎得到了占据威廉尸体的机会,可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加藤惠说“转的情节什么的,才不是她想要的”,或许对于奈芙莲来说也同样的吧。
威廉·克梅修的遗体被送到二号悬浮岛,安藏于岛内的深处。黑烛公的意见是:「再把他冰起来会不会比较好?」但是被艾陆可和奈芙莲两人驳回了。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床铺上,仿佛只是沉睡着的威廉已然断魂。「……你……会不会冷?」奈芙莲试着摸了威廉的手。好冰冷。「会不会……寂寞?」她试着摸了脸颊。还是好冷。奈芙莲想帮威廉盖条被子。当然,就算那么做也没有意义。她甚至想过,要像以前偶尔为之的那样睡在他旁边。可是,已经连那样做的意义都没有了。「黑烛有说过,想让他复活并没有多困难。」房间门口,有不知不觉中过来的艾陆可站在那里。「和我的状况一样。只要稍微减缓瑟尼欧里斯的诅咒,他就会有一小部分变得不是尸体,又能自己活过来。」「那是以〈兽〉的身分复活,对吧?」「当然是那样没错。不过,奈芙莲,就算那样也不会让你困扰吧。你还不是跟他一样属于〈兽〉。」「没有意义。」奈芙莲摇头。「就算独占坏掉的威廉,我也不会开心。我不想……」奈芙莲想了一会儿。「我不想……让威廉不幸。」「嗯。奈芙莲,你的品味也好糟糕。」艾陆可一脸无趣地说着走进房间里。接着,她高高兴兴地直接躺到威廉旁边。「你在做什么?」「休息。」「为什么要在这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但我总觉得这样很能平静……好痛好痛!」奈芙莲拧着艾陆可耳朵,把她从床铺拖了出来。艾陆可直接被一路拖到房间外面。「禁止陪睡。」「为什么为什么!我跟他都是尸体,不构成问题吧!」「那里是我的专用席。无论尸体或星神都不让。」「好霸道!」而且越拖越远。四、
「不归之人与望眼欲穿的众人」
-dice in pot-
《末日时在做什么》有很多值得推敲的设定细节。
五百年前的大地上,勇者是作为一种职业而存在的。这种解构主义的手法,《一拳超人》中也有用到。
普通人,准勇者,勇者。只有经过教会认定的人才可以成为准勇者,然后经过各种历练,积累经验,才能成为勇者。
男主威廉身在普通人家,后来师从曾经的勇者尼尔斯,从年少时便立下了要当勇者的梦想。
可命运却仿佛与他开了一个玩笑。
威廉作为一名没有才能的战士,终其一生,努力到极致却也仅成为了准勇者。
而他的师妹黎拉,却轻而易举地便扶摇而上,成为了第二十代正规勇者。甚至获得了威廉梦寐以求的,师傅的佩剑瑟里欧尼斯(也是五百年后珂朵莉所使用的圣剑)的认可。
威廉也曾找师傅抱怨过,可尼尔斯也只是笑笑而不语。
或许在其他故事中,这依然成为了天赋与努力的论题,可枯野瑛却将其领向了另一个方向。
古来的故事,勇者从来便是生来便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人们的厚望而出生的。因为他的家乡才被魔王洗劫。他是那个必须带着这样的仇恨活下去,被命运驱使着,将来必定要手刃魔王的人。
这也便是黎拉能被选为勇者的原因之一。
成为勇者的必要因素其一——要有悲惨的过去。
黎拉作为亡国公主,背负着的是一个国家的复仇。她从小便如同故事那样,展现超人的天赋,获得圣剑的认可,逐步平步青云。然而这也仅仅是命运奴隶罢了。
威廉说黎拉,“一头的朱红长发 ,虽然笑着但看起来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明白,黎拉这个像野猫一般的少女,才能面对威廉的挖苦,还能插科打诨,既不然他自尊受损,又不用明白这一残酷事实吧。
威廉羡慕黎拉,可黎拉何尝又不是羡慕威廉呢?
人们总是喜欢神话天才,对于天才被埋没尔后一跃而起的故事乐此不疲,却又总是会忘记天才最开始也只是人。天才的诞生或是天才的陨落,不管是哪一种,最终都只是人们饭后的谈资。
可要知道,那也是一个人的一生啊。并不是几句话便可以概括,不是一个例子,不是几串数据,而是一个人确确实实活过的证明。
路遥说,“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演员的吃喝拉撒和鸡毛蒜皮,却不愿去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那是自然,因为前者作为谈资更为有趣,而后者只是一堆枯燥无味的文字罢。
我讨厌曾经沉沦尔后又一跃而起的故事。它不仅是对“天才”的神化和吹嘘,更是对一个踏实努力的普通人的侮辱。
所有的逆袭都被人称为“逆天改命”,然而在我看来,这又何尝不可笑。又有谁能逃得掉命运呢,这只不过是一个更有戏剧性的命运而已。反而,出身一般,没有什么深仇哭恨的过去,而是一步一步确实的,以自己的步伐向前走着--这才是对于命运更有力的反抗。
命运一直是环绕着《末日时在做什么》这部作品的话题。
很多人或许都有想过,“假如三天后世界便灭亡了,那我应该做什么?”
答案是有很多,有趁机表白的,有去挥霍一把的,有陪在他人身边的。终其言,这些平常或许不会去做的事,却因为末日的即来而涌上心头。
“原本就是在薄薄冰霜之上的世界。然后,不知从何时起,连那层薄冰也破裂了。没人注意到这一点,都只是踩着代替薄冰的某种东西生存着。本应该早已用尽,却又一次临近结束。曾经梦想的未来,现在只有现在。连梦想都无法实现的明天,已经迫在眉睫。”小说中是存在奇迹的,可这点在《末日时在做什么》却不适用。
世界将要毁灭,这是世界的命运;“黄金妖精”生来便是要作为武器同兽战斗而后死去,这是“黄金妖精”的命运;而我们,也总有一天将会离去,这更是我们的命运。
那么面对逐渐消逝的未来,既定的命运,在末日时,我们又应该做什么呢?
我想,这便是枯野瑛最想通过这边作品传递给我们的了。
20年,上海卷的高考作文题出道:世界上有很多转折是在意想不到是发生的,这是否意味着人对事物发展的进程无能为力?
人确乎是渺小,很多时候,面对着既定的结局,就算再拼劲全力,也丝毫不能使未来有所偏移。
我们就如同西西弗斯一般,不停地推着那块巨石,可它最终却又还是滚回山脚。
我把手磨破了,我把脚崴了,我的嘴唇破了,眼睛也满是沙子。我那么努力,可最后也还是空无一物,巨石总滚落下去,我总有一天会离去,世界宇宙最终也会消失。流汗没有意义,流泪也没有意义,流血更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
可一切都没有意义的也意味着什么?
一切都有意义。
抵达南极圈的斯科特很多人都知道。然而他的返程大概是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冒险之一了。凛冽的狂风在极地冰上划过一道道印痕,食物与燃油都已耗尽,大家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旅行前,他们特意为这种情况准备了鸦片,只要服下,就可以沉入梦乡,永远不再醒来。但最后的日子,他们并未服用鸦片,而是歌唱着告别了人世。
只有当上帝死了,人性才能够萌芽。中国人是一个很奇特的民族,兼具着极端的理想主义和极端的现实主义。青花瓷,昙花,烟火,易碎且易逝,却从来都是人们心之所往。
要说为什么?
正是因为它们是如此的易从指尖滑落,所以人们才如此拼命的想要抓住它,所以它们才显得那么美吧。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身而取熊掌者也。”
正是因为明知结局无法改变,却依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所以这才显得格外珍贵,格外的美丽。
而《末日时在做什么》传达的和这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熟悉我的人可能都知道,我非常喜欢这部作品中的一段话。
这段话是关于上文提到过很多次的,贯穿了整部作品圣剑--瑟尼欧里斯的;也是我认为最能概括这部作品的一段话。
这里,也将它作为我这篇文章的结尾。
五、
「纵使日薄西山」
-starry night-
相传在众多圣剑中,被列为极位古圣剑之一的瑟尼欧里斯是最为高洁的一柄剑。能驾驭它的人极为有限,理由便是在此。
若要用语言精确记述其条件,内容将会像这样。
只有丧失归宿,放弃返回本身的依归,将自己的未来尽皆抛弃之人,方有资格使用瑟尼欧里斯——
并非怀抱悲剧者。并非克服悲剧者。
并非不具希望者。并非舍弃希望者。
怀有衷心强烈期盼的未来,又能接受自己绝对无法将那种未来纳入手中的人,才能拿起这把剑,将手伸向其他的未来。
那么,愿我们能在那片晴朗的天空之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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