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培小姐姐把今年公司训练生文件整理来,他像平常一样沉稳的对着名单,直到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他心口紧缩。——桑念那个名字就这样安安...
管培小姐姐把今年公司训练生文件整理来,他像平常一样沉稳的对着名单,直到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他心口紧缩。
——桑念
那个名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密密麻麻的人名里,也霸占着他心脏位置十年。
***
初二那年夏天,他捡到了一个助听器。
作为校霸的他,居然在一个学霸身边,这一守就是两年。
当助听器物归原主的时候,她只是默默戴上,他却说了清晰的两个字:“好酷”
桑念的心就好像漏了一拍。
毕竟从小到大,她的刘海总是很长两鬓几乎垂盖住整张姣小的脸蛋,甚至夏天不敢像其他女生一样扎马尾。
只因为自卑,自己生来就和别人不同,就是熟话说的“残疾人”
他背光而立,阳光斜洒在他的发顶似蒙着一层光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有一刻失神。
“我可以戴吗?”可能在变声,他询问的语气忽然很低醇动人。
她点点头递过去,他接过却怎么也戴不好。
他的碎发乖顺的垂在额前,从侧面的角度可以看见深深的内双眼皮下细长而上挑的眼尾,墨色的瞳仁像玻璃珠清澈透亮,修长的手指纤长又性感。
桑念沉默的帮他调整,手莫名微颤。
戴上的那一刻感觉世界都清晰了,似乎能听见街对面小卖部店里传来悠扬的音乐声。
他轻笑了两声唇边隐约出现不露痕迹的虎牙,“好像在听音乐会”
又闭眼仔细聆听,桑念别无选择只能望着他。他嘴角边自然上扬的弧度,引得她小鹿不受控制的乱撞。
片刻后他利落摘下来还给她。
“在哪买的我也想买一个”
目光交汇,她忡怔着回答,“我回去问下我妈妈...”
“行,你叫什么?”他很直白。
“桑...念”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
抬眼期待他的自我介绍,谁知他忽然狡黠一笑,“我叫雷锋”
“……”
话毕,他转身就走。空军一号踩在沙坑上发出沉闷沙沙的声音,然后她眼看着他利落的翻墙出了校门。
回到家,她把储蓄罐砸了,拿着所有的积蓄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助听器。
下了课就蹲在初二年级楼梯口,却等了一个星期也没遇到他。
准备放弃的时候,她被堵在了拐角。高年级的男生看她好欺负,她惶恐的往后退捂住了耳朵,就在下一秒“雷锋”出现了。
“干嘛呢?”他声音慵懒而不耐的响起,插兜走进人群才闲闲地撩开眼皮,在看到桑念的那一刻眼前闪过惊愕。
他一声命令,人群渐渐散开。她讪讪地把那个崭新的助听器递给他。
给他送礼物的女生不在少数,但是能送他这么贵重礼物的她好像是第一个。
他有点不可思议,迟疑着才接过来。再抬眼便看见她脸上可疑的红晕,心中有种瞬间明了的感觉。
他交过不少女朋友,但大多是和身边混混太妹逢场作戏。学霸……?还真是新奇。
某天傍晚,她坐在窗边静静的写题。他晃荡着走过来猛地趴在窗框上,张扬的开口,嘴角边扬起愉悦的弧度。
“桑念,做我女朋友呗~”
鬼使神差下,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一言不发写着手里的卷子,一道题却反复看了几遍。
就这样她早恋了。
她发现,他和其他坏孩子不太一样,他会学习。桑念是年级第一给他补课绰绰有余,尽管他常常看不进去。
他跳舞巨强,揍人起来也狠,老师拿他也是又爱又恨,自然在学校都是众星捧月或被人绕道走的待遇。
那天,他旁若无人般强势又温柔的牵起她的手,然后在她耳边贼贼一笑,“桑念,你是不是没有骨头呀?”
不然,怎么会这么软呢?
温热的气息瞬间扑散在她耳畔,她羞怯的捂住耳朵。他屈指抵唇盖住笑意,没人发现,他的耳根也早已布满了绯红。
久而久之,他的阳光明朗,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桑念逐渐找回了自信,渐渐愿意露出她的小耳朵。
好景不长,放学一群男生哄笑,“简星熠,你女朋友是个聋子吗?”
沉默半晌,他才从牙缝中挤出:“滚”
然而还是被门外的桑念听见了,从那以后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沉默阴郁,不管他怎么逗她,也不再大笑。
时间飞逝,他考完了中考,轻刮她小巧的鼻尖,“我在一中等你!”
桑念笑了笑,没有回应但是一直浅浅的笑着。
网上有个说法:如果你很想见一个人,你们一定会无意的总是相遇,直到羁绊被消耗殆尽的那天。
所以,那天下暴雨,他刚练完舞冒着大雨赶回家,只因为想早点和桑念多聊两句。
而一整天,她只发了一段话,简短而刺目:“简星熠,我走了”
然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他怎么联系都找不到。
而这个助听器他一戴就是十年。
直到科技越来越发达,这过时的东西音质也越来越差,他还没丢掉。
***
简星熠一个人沉默的待在空荡荡的练习室,拿着手里的名单,一言不发,直到深夜。
几天后,新一批练习生见面会,桑念一眼就认出他。于是从开始上课就忐忑不安,而简星熠从每个人面前走过,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甚至不多停留。
训练的日子格外辛苦,过了一个月桑念才找到和他独处的机会。
她焦急又结巴的向他解释离开的原因,“我爸妈……离异了,我跟着搬到了国外”
十年不见,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她变得媚眼如丝,下巴变尖,不再像青春期那般珠圆玉润,不变的是还是那么娇小。
也难怪水平这么差,还被选上。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回了清淡的四个字:“好久不见”
他以前是个逼话特别多的不羁少爷,如今变得沉默不语,脸上永远一丝不苟,全身心投入工作。她很困惑很愧疚,不停地追问他。
半分钟后,他挑眉发出一声冷笑,“我以为你知道我变成这样完全是拜你所赐”
疏离的语气里是七分戏谑和三分埋怨。
桑念埋着头不吭声,他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有时间叙旧,不如抓紧时间排练”。独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后来为了够上他,她确实很努力,但越努力……越不幸运。
第一次,她卖力的跳一支舞蹈,结束后她期待的求点评,而简星熠只是停下刚才陶醉的舞蹈动作,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滴落到完美的下巴,半晌,轻嗤一声不耐得挤出两个字:
“真烂”
第二次,她慢慢学会技巧,苦练基本功,任手忙脚乱,还是为了和他多说两句话而谨慎的问:“进步了吗?”
“你见过生锈的门吗?”
“?”
“你跳的就和那差不多”
她气结,秀眉轻蹙脸蛋红扑扑,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第N次,她累厥一般趴在木地板上,这次没有主动问他,他却自觉走来,傲然睥睨,丢给她一句没有温度的话。
“没有天赋,毫无意义,放弃吧”
像在轻视她的勤奋,也像在指责他们的感情。
虽然慢慢的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冷淡,该弥补的她都在努力。
可是这一时间,酸涩感还是蔓延开来,充斥了她整个胸腔,桑念毫无防备的眼泪在转身后纷然落下。
她唱跳成绩太差,每回都是在即将被淘汰的边缘,又一次一次被他包庇和拯救。同事揶揄道:“桑念,你白月光?”
毕竟简星熠这种级别的人对基础从来都要求很高,绝不可能给任何一个新生更别说是废柴放水,却唯独给了桑念很多次机会,明眼人都能察觉到倪端。
他没回答。第二天,桑念的名字出现在解约的名单上。
她走的那天,天空竟飘落起雨夹雪,细细碎碎的飘散在空中。晚饭后他无言的往前散步,却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练习生的宿舍。
来都来了,于是就往楼上走。
拐角便看到房间门口写着‘桑念‘的名字,他打算尽老师最后一点责客气的送个别。
敲了两声没人应答,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果不其然,空荡荡的房间早已人走茶凉。
插兜的他缓缓走到窗边,高低床的空白位置赫然用油性笔写着一行字,他有些近视只好凑近了点看:
——“我想出道,这样他就能一直看到我了”-桑念。
他呼吸一滞,耳畔仿佛出现那个陪伴他少年成长的甜腻声音。他转身快步离开,差点撞到身后出现的一个女生。
那女生看着桑念的床位又看看他,深深的叹息,“唉...我早和她说过她的身体其实不适合高强度的舞蹈……”
他眉目紧锁,声音冷涩问:“什么?”
“她没告诉你吗?”女生讶住。
她告诉我什么?
“她把耳朵治好了,可惜有后遗症……神经反应迟钝,才变得笨手笨脚的”
他才想起来似乎确实没有看到桑念戴助听器了,又想起他在练习室一次次为难她的经历。懊恼万分,一言不发冲动的跑下楼,边跑边打电话,对面却是关机的状态。
墨色的夜晚黑压压的笼罩湿滑的地面,令人窒息。
刺耳的警笛一遍遍响着,宽敞的马路拉起了警戒线。听说是交通事故,一个女孩当场死亡。
听着人群的议论,心脏像重重从高处落下摔的稀烂,这一刻他怕得想死。
他梦游般走近现场,热腥味在空气中侵略性涌入他的鼻腔。
一定不是她……
瞳孔发着抖骤缩,灵魂被抽离出体内,他第一次体会什么叫难过到呕吐。
一年后,简星熠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加上无可挑剔的舞蹈天赋,很顺利成团出道。
在拿到第一个个人奖项的时候,他总是藏不住笑意,无意的摸着耳边的器械,主持人打着哈哈问他,“是粉丝送的耳返吗?”
沉寂良久,他忽然笑得得意,耀目,又凄清。
“这不是耳返,是助听器。我女朋友送我的”
他似向全世界介绍,更像炫耀,只一瞬间眼底又写满了落寞。
远处舞台射灯放大越来越白像要把人吞噬,他怔怔的望着,大灯前好像有一个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怯笑着摸摸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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