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日子如流水一般,帝后大婚近在眼前,问名礼之后,纳吉、纳征逐一而至。三书六礼当中最重要的环节便是纳征,宫中将给姜媔备下的聘礼送...
9.
日子如流水一般,帝后大婚近在眼前,问名礼之后,纳吉、纳征逐一而至。
三书六礼当中最重要的环节便是纳征,宫中将给姜媔备下的聘礼送往姜家,满屋子堆金积玉,闪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幼艾在礼毕之后揶揄着姜媔,“纳征之后这桩婚事就算是定了,可不能反悔了。”
“谁要反悔,不反悔,冲着这些金银珠宝也不反悔,刀山火海我也去了。”姜媔捧着那盒点翠头面,喜欢得不得了。
是人都贪财,她亦不能免俗。
只不过日后在宫中经历种种后,再回想今日,总觉得高兴的太早了——“赵骁就用了这么点聘礼便把我诓来给他料理这些烂摊子,真是亏了”是姜媔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到了亲迎这一日,天气和暖,身着深青色袆衣、头戴九龙四凤冠的姜媔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规行矩步,生怕做错了什么。
一日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比如面靥会不会掉,三白妆会不会花。
直至宫中,姜媔发现不是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担忧,早有一干婆子丫鬟严阵以待,替她更衣梳妆——换上大红的吉服,卸去凤冠,又除却面靥,只略施粉黛,用几支金钗装点发髻。
貌美的同时又不会分外夸张,也方便了一会儿行同牢合卺之礼。
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被这么一折腾又开始紧绷起来,姜媔忐忑不安地坐着,对一会儿和赵骁的会面有些紧张。
那些人不会是骗她的吧。
陛下要是生得貌丑而黑,声音粗哑,体胖身矮........
越想越害怕,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裙摆,蹭上了一掌心的汗。
要真是那样,她怎么办,跑是跑不了了,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姜家上下几百口,总不能为了她陪葬......
脑子里乱哄哄的,以至于赵骁进来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
在请安行礼的一众人之中,正对着桌上菜肴发呆的新妇是格外引人注目的存在,不光因为她身着大红喜服,还因为她当时的表情,格外有趣。
明明已经不耐烦了,但依然克制,真真是可爱极了。
目光落在她身上,身段娇小,肤色胜雪,虽然不及宁妍美艳无方,但姜媔实实在在是长在了赵骁的审美上。
他喜欢小鸟依人的,这些年北齐也常送来一些当地的美人,还有西域的舞姬,五官艳丽而分明,可就是少了这么一点点弱柳扶风之姿,兼而肤色不白,鲜少有让他放在心上的。
后知后觉地抬头,姜媔与赵骁四目相对。
眉眼一弯,便笑了。
阿弥陀佛,表姐没有骗她,陛下确实是个翩翩少年郎。
赵骁见她笑了,先是一愣,随后也笑了。
果然生了一双美目。
众人眼见如此,都跟着松了口气。
帝后彼此都满意,往小了说是后宫之幸,往大了说便是国家之幸。
若是彼此不睦,不知要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牵扯进来。
饮过合卺酒,殿中便只剩他们二人。
姜媔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儿,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家中的嬷嬷跟她说过那些事儿,当时她听得还挺入迷,但真到了这一步,又有点儿不好意思。
要是陛下一会儿让她伺候,她该做些什么?
她好像也不会伺候人。
脑子里正乱糟糟的,忽然听见旁边的人道,“你是不是饿了?”
“哈?”姜媔抬头,又看见了赵骁笑呵呵的样子。
赵骁本就生得眉目风流,再一笑,天然带着三分揶揄,倒让姜媔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说饿还是说不饿?
按道理讲她一天也没吃东西,是该饿了。
可眼下她实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不等她回答,赵骁就替她做了决定,“想吃什么,叫人给你做。”
不多时,一桌子菜肴摆在了姜媔面前,赵骁手上虽然拿着筷子,但却一直托腮看着她,姜媔起初不好意思,到后来也还是吃了。
边吃边得出了个结论,宫里的菜不好吃。
赵骁并不知道她嘴刁,只当是不好意思,所以愈发觉得有趣。
吃到最后,姜媔动作慢下来,饭吃完了,是不是就要歇息了。
难题躲是躲不过,早晚要面对的。
心一横,卸妆之后去喝了两杯米酒。
那是方才留在这儿的酒壶,没来得及撤下,倒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赵骁看她在妆台前磨蹭了半天,又偷偷喝酒,直接笑出了声。
待到她坐近了,赵骁凑到她耳边。
“你这是酒壮怂人胆么?”
及至此处,声音已是沙哑。
姜媔方一回头,唇瓣便被人吻住了。
10.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姜媔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她刚换了居所,还有点儿不适应,因而睡得格外轻,这一宿好像都是半梦半醒,浑身不舒服。
可是今天是大日子,要面见太后,还要接受后宫嫔妃的请安。
蒙着被子哼唧一声,冷不防就被旁边的人圈进了怀里。
“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赵骁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似是和她一样,不想起床,“他们这是在准备你洗漱的东西。”
姜媔“哦”了一声,可闭上眼还是睡不着。
眼前都是昨夜那些令人羞赧的场景,一夜过去,仿佛是做了场梦,不太真切,却又的的确确发生过。
赵骁掐她的腰来着。
气得她一个没忍住,直呼其名。
本以为他会翻脸的,没想到他却笑了出来。
手上倒是更用力了,让她再喊一遍。
真是贱骨头。
这样腹诽一国之君好像不合适,何况还是人家就在旁边,姜媔于是往外挪了挪,见他诧异地睁开眼,小声道,“我不想睡了。”
赵骁闭着眼,唇角上扬,掩不住那一脸嘲笑。
“随你。”
“反正今天是你的重头戏,休息不好下午犯困,可别怪朕没提醒过你。”
姜媔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顶嘴,“那躺这么一小会儿也没什么用,又躺不踏实。”
赵骁睁开眼,好整以暇看着她,“那就晚上再补吧。”
白了他一眼,双颊绯红,煞是好看。
一早上洗漱梳妆,姜媔随着赵骁一起去见了卜氏,这位身居高位的女子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威严,看上去倒是挺平易近人的。
卜氏看着姜媔,面露满意,但同时也红了眼圈,抹了两滴眼泪。
姜媔有些尴尬,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倒是赵骁,无奈叹气,安慰完母后,带着姜媔出来的时候跟她解释道,“你别放在心上,她是觉得我爹生前没见着你这个儿媳妇,替他老人家遗憾。”
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无语,姜媔开始理解表姐所说的,卜氏这个人有点儿不走寻常路。
直至后来,她才明白自己这位婆母,戏多、人傻、小家子气,遇上事只会矫情不会解决,是真真的糊涂人,该在意的不在意,不该在意的地方一个没放过。
从懿安殿出来,赵骁去接受百官朝拜,姜媔则回到桐凤殿见过各位妃嫔。
方才她从卜氏对她的态度,还有赵骁的未尽之词中能听出来,他们对于当初先帝选贺泠进宫这件事颇为不满,不然,卜氏不会为先夫抱憾,赵骁也不会提都没提贺泠。
他应该知道姜媔和贺泠是相识的。
可从头到尾,他连问都没问。
但不论她怎么想,姜媔对于和贺泠的见面都很期待。
回到桐凤殿稍作休息,各宫妃嫔便到齐了,姜媔在一众宫婢簇拥下坐在主位,面带微笑地见过那些人。
宁昭媛穿了一身粉色宫装,既没有喧宾夺主,对她也很是恭敬,尤其是领受赏赐时格外开心,倒让姜媔觉得很好相处。
徐婕妤也是落落大方,言语之间礼数周到,没有丝毫错处,还体贴地猜出她刚到宫中必然睡不惯,可以燃些熏香。
沈美人位卑,有些胆小,话没有另外两个人多,只一个劲儿附和。
姜媔因而以为,她是个没有主意的。
直到众人都寒暄过了,准备告辞,姜媔才道,“贺昭容,请留步,本宫还有些话想和昭容说。”
宁妍和徐茹此时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待人走了,姜媔将贺泠拉到身边,“可算是没有旁人了,我们能好好说些话了,这两天真把我累坏了,我从前只觉得入宫好,做皇后,母仪天下,威风八面,如今觉得,就像是被人牵着线的傀儡,没有半分自由。”
贺泠本来还觉得两个人多年未见,多少会有些生疏,听姜媔一通抱怨,直接笑了出来。
连翠翘都觉得意外,她们家姑娘可是好久都没有过笑模样了。
“你别笑啊,我这话没别人可说,只能跟你说说了。”姜媔把人都遣散了,只留两个人的陪嫁丫鬟待在殿内,一放松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这性子,待在这宫里恐怕得憋死,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怎么想的,非要把咱们送进宫来。”
姜媔知道她这是心里还有恨,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已经如此了,反正咱们两个一起作伴就是了,也不会太无聊。”
贺泠点头,是啊,姜媔来了,日子总不会比以前更难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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