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厨房忙碌的声音，洛尘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时院内已经没有小老头的身影了，酒足饭饱后洛尘才后知后觉发现小老头竟然如此贴心。

思及此，洛尘也不便继续佯装不知道了，只好起身去山顶帮小老头突破。

其实也没费什么力气，只是在小老头运功的时候，在关键节点疏导了一下而已。

“谢谢。”小老头一边收拾自己，一边从包袱里找可口的吃食递给洛尘。

木讷的小老头捏着色相极佳的糕点站在面前，眉目之间还带着淡淡的期盼，洛尘抬手在他眉心点了一下，随后接过糕点：“你倒是机灵。”

“喜欢就好。”

虽然没相处多长时间，但洛尘喜欢和他待在一处，不会烦闷也不会觉得无聊。

她咬了一口糕点，犹豫片刻后还是多管闲事了：“以你现在的修为去神葬场有些勉强了，若是有需要，就让斩荒找我。”

“好。”小老头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那么理所应当，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骄傲。

“这么开心吗？”

洛尘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心思，竟然会对眼前这个小老头产生保护的兴致。

她这个人素来是极其怕麻烦的。

可偏偏，她就是想让眼前这个小老头开心。

鬼使神差蹲在小老头面前，她细细打量这个占据她家好几年，把自己这个藏身之地弄得人尽皆知的人，心中升起了无奈：“阿启，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了。”

“好。”

不算是什么恩惠，可洛尘在小老头的眼底看到了兴奋，那是比方才他晋级还要多的兴奋。

愉悦在他的眼底翻涌，染红了他的脸颊和耳朵。

“何时走？”

“三日后。”

两人一前一后从山上下来，阿启走在前面扛着一把黑剑，洛尘悠哉悠哉抱着吃食走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样的日子，是洛尘自洪荒大劫之后从来都不敢想的。

如今却毫无违和的享受。

落尘捏了一块甜点放进嘴里，慵懒捏了个瞬移诀挡在阿启身前：“几岁了？”

“500岁。”阿启仰头看着落尘，紧蹙的眉头中好似带着低落。

“500岁？”落尘低头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屁孩，当年捡到他的时候，大概也就是100多岁的样子，如今如何400岁了？难不成她这些年在外饮酒作乐已经忽略时间流逝了？

“恩，因为某些原因，我的身体一直不曾有变化，后来在这里才渐渐……”

落尘并不想打探别人的秘密，索性吞了一口酒清了清嗓子后，直接打断了阿启的话：“适合，便留下。”

“是家吗？”

“是。”

一黑一红，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山道上显得格外亮眼，周围混杂的氛围让落尘有些许不耐。

倒不是嫌弃，而是这样的感觉她已经有一万多年未曾体验过了。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落尘从食袋里掏出来塞进阿启嘴里：“你若愿意那便是家，若遇到任何麻烦尽可回来找我，来不及的话就用斩荒吧。”

落尘低头扫了一眼比自己还要矮上些许的小屁孩，眉目间缓缓带上了宠溺。

自从那次大战之后，她便在没有了家的感觉。

哪怕是身后那片被保留完好无损的院子，依旧不能给她家的感觉。

这一万年的光景，她实实在在是晃荡过来的，无处可去，无人可惦记。

如今倒是多了这么一人一屋倒也不乏为一个好选择。

躺在院落内，落尘探头看着厨房忙活的身影，浑身都透着两个大字，舒服。

她很久没有这般在一个地方滞留如此长时间了。

吃食做好后，阿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东西呈上来让落尘品尝，而是欲言又止的靠在凉亭的木柱上。

“有事？”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落尘还是有些了解阿启的。

“我要出门一趟，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段时间的饭食需要你自己解决。”

“就为这事？你耽误我进食？”落尘从躺椅上直起腰，随手把酒壶丢在桌角，指腹快速捏着阿启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还不快些去把吃食端来？饿了我这肚子，你可是要好好吃点苦了。”

朱唇近在咫尺。

阿启低头压下心中真正想要说的话，转身进了厨房。

再次出来时确实端了不少吃食，简直是这段时间最丰盛的，每一道都是落尘夸赞过的。

“厨房的柜子里，还留了一些你喜欢吃，容易放的。”阿启如同一个长辈一样细细叮嘱着。

那小老头的模样让落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抬手牵住阿启的手腕，把人箍在怀里，用下巴在阿启的肩膀上乱蹭：“傻阿启，这是在担心我？放心，即便是九重天上众神杀下来，我也能挡一阵，没那么脆弱。”

“我……”

虽然接触不长，阿启也知道眼前这名当初他冒犯过的女子，修为很高。

她若愿意，当真可以颠覆三界。

“这次出去，我们应该要去洪荒大劫之后的神葬场，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若遇到了，拿回来给你。”

“没有，照顾好自己。”听到神葬场三个字的时候，阿启明显感觉到了落尘身体有片刻僵硬，随后又恢复正常。

知道自己怀里的小人发现了，落尘也没有继续强壮。

她放下筷子，双手缠绕在阿启腰间，像极了撒娇般说道：“还真的有一件，那便是平安回来。莫要为了身外物，伤了自己性命。”

“你不喜我去神葬场吗？”阿启低头看着腰腹间细长漂亮的手，仿佛被人控制了一般，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修炼这条路上，缺不了历练，如今你的修为确实可以去神葬场历练一番，但记住千万不要走到里面去，外围的东西依旧够你用上好几年了。”落尘并不愿意在神葬场多做纠结。

她说完便松开阿启，转身投入了美食中。

呆呆站在落尘背后，阿启的指腹一直在衣衫上流连，好似想要留住什么东西，却依旧被冷风吹的渣都不剩。

“还不过来吃饭，今天便教你一点别的东西，可要好好修炼。”

长时间的相处，落尘不得不承认自己还蛮喜欢这个小老头的，他很沉稳，很多事情都藏在心底，可却有着一颗明亮的心，只要你悉心观察，总能知晓一些他的心事。

“你不怕，我惹事吗？”

“便是招惹了，即便是这九重天你捅了窟窿，我也给你补上如何？”很久没有家人了，落尘很想宠着眼前这个小老头。

也许是他给自己的感觉很好，也许是他的手艺很好，做的饭菜很合胃口。

无论是哪一样都行，只要有理由护住眼前这个小老头便可。

离开荒山那天，落尘也察觉到了山脚结界下各种年轻天才的气息。

很强劲，却和她身后这小老头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停在小院门口，落尘忽然转头看着阿启：“此次你若是从神葬场出来了，这天界定然会盯上你，倒是你要如何做？”

“如何做？”阿启仰头看着落尘，想要从她眼底看到些许方向。

可这人的眼睛太过于干净，好似真的不曾关注过三界动荡。

“成神，成魔，亦或者……”阿启互相磋磨的手忽然顿了顿，他抬头盯着落尘：“若想和你站在一起，成为什么比较好？”

“阿启，不用为了我做任何事情，能多活这一万年的光景已经是我赚来的了。”落尘抬手在阿启的鼻尖点了一下，尽显宠溺的同时也给他身体里留下了一个保护伞。

那里能让上古众神陨落，自然里面有太多霸道的东西。

“阿启，你只需要为自己活着就好。”落尘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兜兜转转一圈，落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荒山外。

入住在客栈，落尘把手里阿启赚来的灵石甩在客栈前台柜子上：“给我来一间上房。”

躺在床上落尘从食袋里拿出来阿启准备的吃食。

这分量若是不坏的话，估计可以吃上半年了。

长这么大，落尘倒是第一次有一种被人养的感觉。

她倚靠在窗口，目光极尽慵懒的扫过楼下形形色色的人群。

如今这条街上倒是混迹了不少人，神，魔。

“阿启呀，阿启，你这次参加的到底是什么局？竟然能让天界和魔界这般肆无忌惮汇集在人间？”喝尽最后一口酒，落尘往荒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往常她可从来没有这般过，每次都会随心所欲去陌生的地方，如今在这里待得时间久了，竟然不由自主的又回来了。

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淡去，落尘就察觉到有几股陌生的力量进入了荒山。

原本想躲在暗处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却无意间发现阿启也回去了。

想伸手阻拦已经晚了。

拍下自己伸出去的手，落尘转身换了一副妆容，这才朝着几人靠去。

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带阿启走，却不想素来聪慧至极的阿启，忽然之间变成了鲁莽角色。

“不请自来，是你们天界中人的传统吗？”那凌厉的模样着实让落尘吃惊。

“放肆。”素来都是被众人尊敬惯了的角色，如今被一个半大小子如此教训，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反手而来的威力，落尘丝毫不怀疑自己那方小院子会成为灰烬。

可……

谁告诉她，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小子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拙劣的扮演她的阿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