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的女孩

远方的山间飘起一缕白烟，在这盛夏的日子里格外的显眼。

一

龟裂的土地，低垂的麦苗，此地已经许久未有云雨光顾了。

村长焦躁的在来回踱步，村民们聚集在村口，伸长了脖子凝视着道路的尽头。。。。。。

“下次请把信件寄到此处！”少女将纸条递到村长手中。

“阿旭，这次多谢你了，这是本村的一点谢意，请你务必收下。”

“村长。这段时间多谢照顾了。”

“再见了，阿旭。下次也要请你多多帮忙！”村民聚集在村口，卖力的挥舞着双手。

“啊，天真热呀！”阿旭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骄阳，将思绪拉了回来，村口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阿旭姑娘，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被村长握着的手已经有些疼了。

“阿旭姑娘，你可来了，你看看那苗子，再不下雨，今年全村都得外出了”、“阿旭姑娘，这田地的收成全靠你了”、“阿旭，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阿旭被村民围七嘴八舌的围了起来。

“好了，诸位，今天大家就都散了吧，不要再打扰阿旭姑娘了。让她好好休息，明天会是重要的一天。”村长说道，声音浑厚且响亮。

祈福的架子已经搭好了。老妇人们忙着准备祈福的用具。阿旭凝望着远处的山间，任凭微风拂过脸颊。

二

“阿旭，快看，那边是什么？”

阿旭抬起头，远处波光粼粼。“这个池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阿旭心想。

阿信在池塘边摇着手，阿旭快步的跑了过去。

“这池子真是清澈呀！”阿信望着池子喃喃自语。

“阿信，这池子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笨蛋，山那么大，你怎么会记得哪里有池子。”阿信捡起一块小石子，丢尽了水里。

“咦，这池子里怎么没有鱼？”阿旭慢慢地挪向了池子。

“笨蛋，水至清则无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

“小少爷，您别开玩笑了，这先生怎么可能教我们这么深奥的道理。”阿旭回过头。

“阿旭，小心！”

水面溅起了一道巨大的水花。“阿旭！”

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轻柔的照在池塘旁。阿旭仰头望着天空，脑袋一片空白。

“阿旭，你没事吧？你真是快吓死我了。”阿信拿着粗树枝的身影挡住了天空。

“阿信，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里了。”

“是呀，池塘里的水流到你的肚子里了。”

“嗯。”

三

“阿旭姑娘，都准备好了。”

阿旭回过头，慢慢的走向了祈福台。“村长，可以开始了。”阿旭双膝跪地，合上了手掌。

“阿旭，你去了哪里，怎么全都弄湿了。阿信少爷，你没事吧？”

“梁婶，阿旭她。。。。。。”

“我没事，梁婶。少爷，我们走吧。”

“奇怪了，她去哪里把自己弄湿的，都旱了那么久了。”

“梁嫂，还是关心一下这天怎么还是一滴雨都没有吧。”庄稼地的李老汉扶着低垂的麦苗愁容满面的说道。

祈福台上的火焰越来越旺了，在山中升起了一缕长长的白烟。晚霞映照在阿旭精致的面容上，她放下双手，缓缓的站了起来，“村长，再过几天就会下雨了。”

四

“阿旭，阿旭，你听得到吗？”

阿旭睁开眼睛，母亲的面容映在了眼前。

“醒了，阿旭醒了，村长，太好了。”

“阿旭，你和阿信那天去了哪里？湿哒哒的回来，一进屋子就晕过去了。还连睡了这么些天。”

“我和阿旭去了山里，阿旭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大池塘里。”

“大池塘！阿信，你在瞎说什么？村口的那座山根本没有什么池塘”村长扭过头，斥责站在身后的阿信。

“老爷，少爷没有说错，那山里有一个巨大的池子，我不小心掉了进去，是少爷救了我。”阿旭缓缓的说道。

“巨大的池子？”村长站起身，走到门口，“六福，明天带上几个人，到山里看看，看到了池子就回来通知我。”

“村长，如果真像这两个娃儿说的，那这个池子可是我们村的救命稻草了。”老刘头激动的说道。

“欸，但愿他们说的是真话。”村长叹了一口气。

五

天空依旧湛蓝，无边无际。知了的叫声吵得人心神不宁，祈雨仪式已经过去了几天，却没有一点儿将要落雨的迹象。

阿旭站在土丘上，遥望着远方的山。农人聚集在田地边，不知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说村长，这雷公这次来的可比较晚呀。”

“这阿旭姑娘是不是不灵了，成天就会站在那山上发呆。”

“村长，再不下雨，今年就真的完了。听说邻村来了个神婆，要不我们把她请来？”

“都别瞎说，没看这天比往年热上许多，阿旭姑娘说会下雨，那就一定会下雨。都散了吧！”

阿旭看到村长在人群中摆了摆手，农人们摇着头四散而去。

“是啊，这雨应该早就下了吧。”

六

“六福，那个池子找到了吗？”

“老爷，我们找遍了后山，并没有阿旭所说的池子，会不会是小姑娘闯了祸，故意撒的谎？”

“那她湿哒哒的回来，这个要怎么解释？”艾丹焦急的说道。

“这。”

“好了，不要说了，我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有，艾丹，明天你把阿旭带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走过了拐角，就是村长家的大宅子了，这究竟过了多少年呢。阿旭只记得，她离开村子的那天，雨水已经淹没了田地，而阳光已经太久没有照耀着这片土地。

“村长，您近来安好？”

“回来啦。”

阿信从门外走来，“阿旭，这是多久没见了！”阿信加快了脚步，紧紧抱住了阿旭。

“少爷，您还好吗？”

“别那么见外，我们可是朋友呢。阿信还是那个阿信嘛。”健硕的阿信乐呵呵的笑着。

“你母亲还在等着呢，快回去吧。这事儿不急，先歇息几天。”村长阻止了正往外掏信的阿旭。

阿旭家的屋子位于村边，父亲艾丹是个铁匠，他打的锄头、耙子之类的农具，在周边市镇是出了名的好。

“老爷待会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有一点谎话，我们就没办法在这生存了。”艾丹小声的对躲在身后的阿旭说到。

“嗯。”阿旭低着头，走进了平日村里开大会的地方，村里的长老们围坐在村长旁边，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一看到阿旭父女走了进来，面色就凝重了。

“阿旭，你来了啊。到这来。”村长指了指位于长桌对面的位置。

“阿旭，这个虽然决定难以启齿，但是还是希望你能理解。艾丹，也希望你能理解。”村长将手放在了桌子上。

“村长老爷，那是意外呀，这不是阿旭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而且这也只是长老会的猜测呀。”艾丹可怜巴巴的说到。

“艾丹，你没有看到这雨下得无边无际吗？照这样下去下去，迟早是要发生比之前那件事更加恐怖的事情啊。”老李子激动的说道。

“大爷，不要再说了。艾丹，阿旭也到了该是独立的时候了，况且你家里那么多的孩子，手头也不宽裕，如果阿旭能利用她的这个能力，也许会帮上你们许多忙。”村长无奈的说到。

“可是，各位。。。。。。”

“爹，别说了，村长说得对，我也到了要帮家里分担的时候了。”阿旭握紧了拳头，抬起了头，“老爷，我这两天就会离开，但请您能准许我偶尔能回来探望一下我爹和我娘。”

村长点了点头，示意艾丹父女可以走了。

七

“是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天的雨真大呀。外头就像是大山在咆哮一般。”阿旭看着在雨中手舞足蹈，载歌载舞的村民，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不好了，山崩了，快，快找人。”阿旺一脸惊恐的跑进村子，大声叫喊着。而远处的山脉发出低沉的巨吼，雨大得惊人，淹没了阿旺的叫喊。

一个借粮队连同借来的粮食，还有那条通往邻村的碎石路，就这么消失在了磅礴大雨中，村人在这巨大的滑坡旁撕心裂肺的叫喊着，留下的却只有大山的咆哮。“快走，再不走这山又要崩了，快走呀，不能再为了这几个人，把全村都搭上。”村长费力的喊着，用力拉扯着那些拼命扒土的村人。

“阿旭，爹娘对不起你呀，对不起你呀。”艾丹揉捏着手中的纸，母亲在一旁不停的拭去泪水，弟妹们在一旁似懂非懂的看着，痴痴地问着，“娘，阿姐这是要去哪儿？”。

“福煦，姐要跟着大师傅到外边去学些本事了，你要多帮衬爸妈。”阿旭强忍着泪水，一路小跑着跟上旅人的队伍，朝着渐行渐远的村庄不停的挥手，直到村庄消失在了边际。

“阿旭，这是为他们好，也是为你好，这是你的宿命，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它也会如影随形，直到你离它而去。”大师傅压低了帽檐，对阿旭低声说道。

八

“阿旭姑娘，这是我们一点小小的心意，请您收下。这回又一次帮了大忙了。”

“村长，您见外了，这次的报酬够多了，往后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写信到这个地方。”阿旭把村人送的礼物装进了包袱，给村长递了一张纸条。

“阿旭姑娘，这每次一下雨，你就得离开，我们怪对不起你的。”

“李大伯，别这么说，我这不也麻烦了村里一段时间嘛，况且委托的事情也完成了。”

阿旭倚靠在房间的墙上，旅馆中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昏暗的烛光映照着阿旭年轻的脸颊，桌旁散落着从村子里寄来的信件。

“咚咚咚，阿旭，你要的水我给你送来了。”

“啊，晓梅姐，请进。”

“又是那么多的信件呀。”

“嗯，这些是家里寄来的，这些估计这会儿已经下雨了，这些这段日子得挨个走访，想来该是旱了许久了。”

“阿旭，你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呀，大师傅把你托付给我们的时候，我们还真是下了一跳，一个会让老天爷下雨的女孩！”

“晓梅姐，你别开玩笑了，什么让老天爷下雨呀。这种能力真不知道是种幸运还是悲哀呢。”

“哪能是悲哀呢！你看你又瞎想了。大师傅说了，像你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也许就那么寥寥几个还说不准呢。只要控制得当，能带给百姓的福报比祸害还要多得多了。那件事情你就不要太自责了，毕竟，当时你也不知道你拥有能祈雨的本事嘛，谁也无法预知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对吧？”

“可是因为我，五叔他们就不会遭遇那场灾难呀！”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那宿命，谁也改变不了。大师傅不是提到过阿旺后来说，他们去借粮的时候，山体就已经出现了松动，是五叔为了快些赶回村子执意要走那条山道回来，却没想到山就垮了。如果当时走的是另一条平道，虽然泥泞且稍远，但也还安全呀。欸，只是长老们为了村子的安宁，才不得不这么做呀。”

“可还是我呀，如果我早点离开，村子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了。”

“欸，谁又能料到呢，只是大师傅无意间和长老们提起有些孩子会被旅行的水体所眷恋这事，会让长老们做出那样的决定。”

“是呀，被眷恋。”阿旭抬起头，望着窗外那轮明月。“让我拥有了祈雨这种奇怪的能力。”

“哈哈哈，阿旭，你在说什么傻话，不是说了嘛，这个世界拥有你这样特质的人少而少之，大师傅不是告诉你，那潭水只是会看上那些拥有特异体质的孩子，并不是赋予他们那种能力，而是激发这种能力。哪怕没有这潭水，到了一定年纪，你的这种能力也会体现出来。”

“嗯，可是那也太早了，让无知的我没有办法知晓这种能力的可怕。反倒让村里糟了殃。”

“诶呀，别想了，毕竟那时谁也不知道你拥有这种能力，况且你看如今你们配合得有多好。今天早点歇息吧，这些村庄还需要你呢。”晓梅姐拨了拨阿旭手上的那些信。

九

“大师傅，我们就不能在这个村子里多住几日吗？”阿旭瞪着大眼睛问道。

“阿旭，师傅不是说了嘛，我们能在哪个村子呆多久，完全取决于那个村子的状况有多严重，像这个村子顶多也就两个月没有下雨，它完全不需要我们在这里多待几日呀。”大师傅温柔的摸着阿旭的头，轻声说道。“阿旭，师傅对不起你呀，当时如果直接把你带走，也许这么些年你就能多回村子里看望你父母了。”

“师傅，您当时怎么会到我们的村子里去呢？”

“老夫在镇上听闻，附近有个奇怪的村庄，已经连下了好几个月的雨，而邻村却是晴空万里，于是就前往拜访，没想到却遇上了你。”

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模一样，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空，转眼之间就已经阴雨绵绵了。泥泞的道路似乎让村子更加的遥远了，听镇上的人说上个月的山崩已经把这个村子通向外头的碎石路给封死了，如今大家都得走这条泥泞得不能再泥泞的破败土路。虽然平坦，但是在持续的降雨后，已经不堪重负。

“这位老兄，请问这个村子离这还有多远呢？”大师傅指了指手中的纸条，大声的询问一群正努力将陷入泥水中的车子给拖出来的人。

“啊，这个不是我们村嘛！不远了，拐过前边那座小山就到了。”一位年长些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看了看纸条，手指向了前方的小山。

“村长，这路太泥泞了，得想些办法呀！”

“村长老爷，老夫在镇上听闻贵村近些日子一直在降雨，决定过来看看情况。兴许能有办法止住这雨水。”

“这位师傅，您别开玩笑了，您看这天，有像是能停雨的迹象吗？罢了罢了，既然大师想看看，就跟俺们先回村子吧。”村长回过头，喘着粗气大声的说道。

走过了拐角，一个村落出现在了眼前，毫无生气，一片寂寥。一个女孩站在村口的大树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爹，你们回来了，娘让你快回家，福旺的状况好像严重了。”女孩飞奔而来，但仿佛有一层雨雾包裹着她，就像和这雨合二为一了般。

“村长，这这，这该怎么办呀！”艾丹焦急的说道。

“诶呀，这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

“村长，能否带老夫去看看，老夫略懂些医术，兴许能帮帮这孩子。”

村人围绕着屋子，空气中静得可怕。陌生人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向他的箱子，不知在做着什么。

“大兄弟，这是一星期的药，每日两副，清水熬煮半个时辰，让孩子服下即可。”大师傅转向村长，“村长，能否在村上借宿几日，老夫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十

“阿旭，台子准备好了。”阿信走了进来。

“好的，马上就来。”阿旭将祈福用的衣服穿好，缓缓步出了帐篷。福煦和福运正将祈雨用的行当小心的摆在台上。

阿旭双手合十，端坐在祈福台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嗯，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老夫了解了。能否让老夫再多问一句。”大师傅试探着各位长老。

“大师请讲。”村长看看了各位长老，示意陌生人继续。

“老夫能否见一见当日那个落水的孩子？”

“这个孩子您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村长疑惑的说道。

“见过了，这是怎么回事？”长老们望着村长。

“各位长老，是这样的，那天我们在路上遇上了大师，刚回到村口，阿旭就跑了过来，说是福旺快不行了。”

“啊，原来是那个孩子呀。”大师傅捋了捋胡子。

“那孩子是哪不对劲吗？”，“我就说了，绝对是那孩子中了邪”，“那孩子就是个灾难”“早就和村长说了，这种外乡人绝对不能收留”“对对，铁打得好怎么了，崽子还不是把村里给害了”。

“各位长老，非也，这并不是那个孩子的错。这世间万物，总有存在的道理。这孩子拥有这样的特质，并非她所愿，只是被激发得太早，是实属无奈之举。”大师傅摆了摆手。

“特质，什么特质？”村长焦急得问道。

“请老天爷帮忙的本事。”

“老天爷？帮忙！”

“各位请看，这难道不是老天爷旨意吗？”大师傅打开了门，雨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也是帮忙？”，“大师，你知道这雨害死了多少人吗？”，“要不是这雨连续下了几月，村里也不会出现那件事？”长老们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非也，非也。各位长老，试着回想一下，这雨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最初的时候，是不是一场及时雨？”

“这这这，就算是一场及时雨，但是这及时雨也下的时辰也太长了吧？”村长支吾着。

“村长，阿旭的能力本不应该在这个年纪显现，只是因为掉入了池塘而提早激发了，这不能怪她，也不能全归咎于这场雨。”

“掉入池塘而提早激发？这是什么意思？”林老感到非常疑惑。

“对对对，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后来在那山中再也找不到那潭池水了吗。因为它看重了阿旭的能力，将它的‘生命’赋予了这个小姑娘，一瞬间就激发了她的这个能力，只是她太小，还没有办法控制它。”

“当时我就说了这孩子在撒谎。”

“你个老糊涂，你说的是没有池塘这回事”

“那这该如何是好？村子总不能等到她能控制这能力为止吧？”村长皱起了眉头，打断了议论。

“把她们全家赶走，爱去哪去哪！不能在让这些外乡人留在村子里了。”长老们愤怒的说道。

“各位长老，请息怒，这大可不必如此。这姑娘家人并无错，请不要怪罪他们，艾丹是个好铁匠，这十里八乡总归是要用得上他的。就让老夫去带走他的女儿，让此事就此打住吧。”

村长迟疑了一会，转身和长老们细声议论着什么，“大师，这事儿让我们来和艾丹说吧。您亲自前往，总归不合适。”

十一

“阿旭，虽然你的能力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仪式来激发它，只需你在某个地方待上几日便可，这是老天爷赋予你的能力。但是，我们要敬畏这天地之间的万物，所谓衣食父母，你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你，只有相互尊重，才是长久之计，你要敬畏它，但不要畏惧它。”阿旭想起了师傅离开前说的话。

远方的山中升起一缕白烟。祈福台的火焰映照着阿旭年轻的脸颊。

此地不久将迎来一场久违的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