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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伍冰的电话打来时，苏小乐正躲在被窝里看新闻，新闻播报着近期多名年轻女性的失踪案。她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亲爱的，被你电话吓死了，你……”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幽幽的哭声，她从被窝中坐起，问，“亲爱的，你怎么了？”

“小乐……”电话那头的伍冰哭得快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接着说，“他出轨了……”

“什么？”苏小乐有些吃惊，“你是说……孙同出轨了？”

良久，伍冰才止住哭声，哽咽着“嗯”了一声。

苏小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才问：“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伍冰沉默许久，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他承认了。”

苏小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种只会在电视和小说中出现的情节，想不到真的在自己闺蜜身上发生了。

“小乐……”伍冰的声音又带着哭腔，“你能来陪我几天吗？他这几天出差，就我一个人在家。”

“好！”苏小乐毫不犹豫地回答，想了想继续说，“亲爱的，你……你不要做傻事啊。”

伍冰似乎愣了愣，然后噗嗤笑了出来，说：“我哪有那么傻？”

苏小乐也笑了。

电话挂断之前，伍冰忽然很认真地说：“小乐，谢谢你。还好有你在。”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亲密无间，但还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苏小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好在伍冰先挂断了电话。

“孙同出轨？”苏小乐处理着脑海中的信息，至今依然不敢相信——那个老实巴交的孙同居然会出轨？

在苏小乐的印象中，孙同一直是典型的IT男，老实木讷、长相普通，而伍冰却是大学时赫赫有名的中文系系花，当年追求她的男生可以从东门排队到西门。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伍冰却嫁给了孙同，即便这么多年过去，苏小乐也一直想不通。

更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出轨了！

苏小乐放下手机，电视正在播放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会有强雷电天气，提醒广大市民做好预防措施。果然，很快便听到了隆隆的雷声。

她下床走到窗前准备关窗，天空乌云浓厚，遮住了星月。她的住所是位于老城区的一栋公寓楼的四楼，深夜的城市异常宁静，只有偶尔大风吹过发出的呼啸声。楼下街道被昏黄的路灯照亮，看不到人往来。

关窗的时候，忽然，她停了下来。

公寓楼正对的街道巷口，此时正隐没在路灯投下的阴影中，而就在这阴影中，似乎有一团黑影动了动。如同潜伏在黑夜中的野兽。

身后，电视新闻开始重播，那段熟悉的报道钻入苏小乐耳中。

“近日，我市多名年轻女性失踪，警方提醒广大女性市民注意人身安全，切勿深夜独自出门，若遇到可疑人物及时报警。”

苏小乐感觉背脊微微发凉，她紧盯着那片阴影处，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突然，一道闪电从夜幕中划落，伴随着隆隆的闷雷，瞬间撕裂了黑暗。闪电似乎照亮了整个世界，也照亮了那团阴影。

就在那一瞬间，苏小乐几乎叫出声来！

在那巷子口的墙边，居然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男人将衣帽裹住头，看不清面孔，但在闪电亮起的刹那，苏小乐分明看到，他的目光正看向自己！

闪电稍纵即逝，苏小乐关上窗，在雷声的余音中拉上了窗帘。

她捂着疯狂跳动的心，坐到了床边。

只是路人……而已吧。她喝了口水，决定先睡觉，新闻正在报道失踪女性家人的采访，在胡思乱想前，她果断地关闭了电视。

2

出门的时候，苏小乐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

昨晚睡得并不安稳，每次入睡后都会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直到后来哗啦啦下起大雨，她才在雨声中慢慢入睡。

好在经历了昨晚那场大雨，今天的天气倒是十分凉爽，太阳在云中冒出头，没有了前几天的气焰。

和伍冰约好了十点钟见，她在八点半便到了轻轨站。伍冰家住在城南，这边过去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买好票后，苏小乐坐在长椅上候车。因为在周末，今天候车处的人非常少。

她和伍冰是大学同学兼室友，二人是典型的令人艳羡的姐妹花。苏小乐成绩优异，在校几年每年都能拿下特等奖学金，而伍冰虽然成绩没有她突出，但却是公认的系花，而且家境优渥，性格温柔。大学期间，伍冰的追求者络绎不绝，她只交往过一个男朋友，是当时校草级的学长，但学长毕业后就出国了，二人因此而分手，伍冰伤心了很久，也再没有对谁动心过。

相比较她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的追求者，孙同可以说是普通到令人发指了。而在大学期间对孙同正眼都不瞧一下的伍冰，却在大学毕业后突然放弃了出国留学的计划，火速和孙同结婚。而孙同居然敢在这婚后五年不到就出轨！

想到这里，苏小乐不禁心里一阵窝火。

这时，有个人坐在了边上，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扭头看去，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鼻梁挺秀，剑眉星目，穿着浅蓝色的纯色衬衣，领口处没扣扣子，露出白净而漂亮的锁骨。

又是他！

男子朝她礼貌地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右边脸颊出现一个深深的酒窝。

苏小乐的心跳突然加速，她仿佛能听到自己胸膛发出的嘭嘭声。她转过头不敢看他，鼻端却隐隐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木质调香水味。

已经很多次了。在这一站候车时，她总能遇到这个男子，男子长相清俊，彬彬有礼，每次见面都会朝她礼貌地微笑。但二人从未有过交流。

很快，列车到站，男子绅士地让她先上车，苏小乐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男子看了看她，坐在了她身边的座位。

苏小乐的心越跳越快，脸上微微发烫。她余光看到男子折起的裤腿下露出的脚踝，嗯，连脚踝都那么好看。

“你……也去城南？”忽然，男子开口。

“啊？”这是苏小乐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我吗？你、你怎么知道？”苏小乐有些窘迫地看着他。

“你买票时我看到了……”说到一半，又急忙摆摆手，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不小心留意到了。”

他衬衣的袖口微卷，手指纤长，看得苏小乐有些眼花缭乱。

“我叫楚歌。”男子微笑着说，“你呢？”

“苏小乐。”她回答，又反问，“四面楚歌的楚歌吗？”

“是的。”楚歌笑了起来，“我也是去城南。”

苏小乐说：“我去我朋友家。”

“那可巧了，”楚歌笑着说，“我也是去朋友家。”

阳光从车窗洒进来，落在楚歌的脸庞上，让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投影。

苏小乐从不掩饰自己花痴的本性。大学期间交往的男友也有着让人心动的颜，但好看的皮囊下，却往往没有有趣的灵魂。而现在，她却发现眼前和她第一次说话的男子，居然有着和她如此接近的灵魂。

她发现，他和她一样喜欢看书，喜欢网球，喜欢月季，喜欢猫，喜欢AlanWalker的电音，喜欢《LaLaLand》。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仿佛在眨眼间便过去了，苏小乐看了看站名，说：“我下一站下车。”

“我在你后一站下。”楚歌微微一笑，忽然指了指她手上的手机，“手机能借我一下吗？”

“嗯？”苏小乐有些疑惑，但毫不犹豫地将手机解锁递给了他。

楚歌用她的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很快，他自己口袋中的电话响起，他挂断后，将手机递回，笑着说：“我终于有你的电话了，如果你愿意的话，请保存我的号码。”

他的笑容很好看，眼眸清澈明亮，有如星光在闪动。

苏小乐收回手机，有些愕然地望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楚歌笑着说：“你再不准备下车，可就要坐过站了。”

苏小乐回过神来，列车缓缓停站，她起身下车，在车门关闭前看向车内的楚歌，楚歌笑着朝她挥挥手中的手机，很快便从视野中离开。

手机微震，收到了一条短信：

“苏小乐同学，很高兴认识你。楚歌。”

苏小乐在回复框犹豫良久，最后只回了“我也是”三个字。她收起手机，朝伍冰家的方向走去。

前方，视线尽头的天空隐隐有一团乌云涌动，正慢慢吞噬着天空。

3

城南是有名的别墅区，伍冰家就在这边的一处高档别墅小区。这是她婚后双方父母出钱买下的。

苏小乐总想问伍冰，孙同是哪点打动了她，但却不好问出口。或许是他够聪明？

孙同和她们是同一届的校友，据说是以笔试第一的成绩进入软件工程系的，在大学期间也开发出了几个获奖的软件，但即便如此，走在路上也没人会抬头看他第二眼，存在感几乎为零。孙同家境倒是不差，父母开了一家工厂，毕业后他在父母的安排下放弃了本专业的工作，继承了工厂的管理。

伍冰婚后的生活也还算如意，干着一份闲职，毫无工作压力。作为她最亲密的闺蜜，苏小乐虽然有点猜不透，但却也替她感到开心。而孙同的性格和大学期间似乎没两样，依旧是那样老实而木讷。

苏小乐从未想到过，伍冰居然也会面临“出轨”这个沉重的婚姻话题。

两人在同一个城市，苏小乐经常会去伍冰家串门，她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伍冰家，按响了门铃。

进门后，伍冰二话不说，紧紧地抱住了苏小乐。她瘦弱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如受伤的小猫一般无助。苏小乐轻轻拍着伍冰的背，说：“亲爱的，有我在，别怕。”

良久，伍冰才松开手，她似乎一夜没睡，原本美丽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袋浮肿。苏小乐看着她憔悴的面孔，不禁一阵心疼。

“孙同他……”

“别提他。”伍冰打断了她的话，“小乐，我现在不想他出现在我脑中。”

苏小乐点点头，伍冰拉起她的手，笑着说：“来，我刚烤了你最爱吃的蔓越莓曲奇，看看我技术有没有进步。”

苏小乐可以明显看出伍冰在强颜欢笑，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一天都在家中度过，伍冰很刻意地保持着愉悦的状态，仿佛无事发生。

临睡前，苏小乐躺在床上看新闻，伍冰洗完澡进来，穿着一套真丝的睡衣。

“哟，我家大美人身材越发好了呢，快来给本大爷调戏一番。”

苏小乐故意压低声音说出来，伍冰听完噗嗤一笑。苏小乐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往床上拉过来。

“疼！”伍冰突然猛地收手。

“我没用力啊。”苏小乐说，但她刚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起身抓起伍冰的手，把她的袖子往上撸。

“小乐你干什么？弄疼我了。”伍冰用另一只手按住袖口，但苏小乐酷爱网球，腕力哪里是娇生惯养的伍冰能比的，袖子瞬间被撸上去了。

苏小乐倒吸了一口冷气。

伍冰莹白如玉的胳膊上，居然布满了伤痕，青一块紫一块，触目惊心。

“他打你了？”苏小乐的声音开始颤抖，她感觉有股怒火从心底腾起，“那个畜生打你了？”

伍冰身体微微颤抖，没有说话。苏小乐喘着粗气，呼吸因为愤怒也颤抖起来，她撸起伍冰另一只袖子，那只手臂也一样伤痕累累。

“报警！”苏小乐从床头拿起手机，颤抖的手一时没能解开锁。

“不要！”伍冰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满是哀求地看着她，“小乐，我求求你了，不要报警……”

“伍冰你是不是傻了？”苏小乐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那个畜生打你了，这是家暴必须报警知道吗？”

“我怀孕了……”伍冰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她轻声抽泣着，很快，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哭出声来。苏小乐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骂她：“伍冰，你这个傻X。”说完，她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泪滚滚划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伍冰终于停止了哭声。两人靠在床上看电视，一言不发。

新闻又开始报道女性失踪案，警方目前依旧没有新的线索。苏小乐突然响起昨晚在街角的那个黑衣男人，背脊不禁微微发凉。

“最近晚上别出门了，有变态出没。”苏小乐说。

伍冰说：“我怕什么，变态也不会要一个已婚妇女的。你倒是要当心点……对了，最近感情没什么进展吗？”

苏小乐突然想起楚歌，她的心如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

“小乐，找男人一定要看清他的品性才能在一起，”伍冰继续说着，“不要像我一样。”

苏小乐的心又沉了下去，她看了看伍冰，良久才问：“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当初，你为什么那么突然就和孙同结婚了？”

伍冰没有回答，她钻进了被窝，苏小乐关掉电视和灯，也躺进被窝。

黑暗中，伍冰忽然说：“小乐，明天去一趟学校吧？”

“嗯？”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苏小乐又“嗯”了一声，伍冰没有再说话，黑暗中，她的呼吸逐渐平缓，似乎已经入睡。

忽然手机微微一震，苏小乐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的微信。

楚歌：小乐同学，睡了吗？

4

黑暗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影，大风在巷子里呼啸着穿过，宛如野兽追逐猎物时发出的嘶吼。

苏小乐裹紧外套，快步穿过小巷。她可以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远远地跟着她，但当她回头时，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街道。

再穿过两条街就能到家了。她加快了步伐，来到了主路上，这条主路笔直而宽广，想要跟踪而不露出形迹不太可能。

走出几十米后，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正快步走来，那人用衣帽裹着头，看不清面孔。

苏小乐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再也顾不得别的，迈开步子狂奔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变大，很显然，黑衣人也跑了起来。但不知为什么，尽管她心急如焚，双脚却跟灌铅一般沉重，完全跑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几乎可以听到黑衣男人的喘息声。

突然，她看到前方路口有一间房子虚掩着门，她再也顾不得别的，转身冲了进去，就在黑衣男人的手指就要碰到她肩头的瞬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上喘息着，忽然，房中的灯亮了起来，里屋中走出来一个人。

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男人低着头慢慢走近，忽然伸手把帽子脱掉。

那一刻，苏小乐几乎窒息。

孙同！那个黑衣男人居然是孙同！孙同紧紧盯着苏小乐，脸上发出诡异的笑容。

“啊——”

一声惊呼，苏小乐猛地从床上坐起。原来是梦！

她摸了摸满是冷汗的后背，回想起梦里孙同的脸，不禁又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伍冰被她的动静吵醒，睡眼惺忪地问。

“没事，”苏小乐摇了摇头，又躺回床上，“做噩梦了而已。”她拿起床头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条楚歌发来的微信：小乐，早安。

苏小乐忍不住微笑起来，想起楚歌那张好看的笑脸，刚刚噩梦带来的不适瞬间烟消云散。昨晚在微信上和他聊到深夜，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楚歌似乎也有说不完的话，苏小乐觉得他就像一块磁铁，已经将自己牢牢吸住了。

用过早餐之后，两人应约去往学校——那个让她们认识并共同相处了四年的校园。学校位于城北市郊的大学城，伍冰执意不开车，苏小乐只好舍命陪美人坐公交车过去。

从城南过去要坐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伍冰心情似乎不错，加上昨晚睡了个好觉，气色好了很多，虽然略带憔悴，但依旧是之前那个楚楚动人的美人。

“在学校，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昨晚伍冰睡前的话在耳边响起，苏小乐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原本她只是简单地问出那个问题，也并没有指望伍冰能回答出什么，但结果她却说出这样一句话。

也就是说，当年她会嫁给孙同，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她看了一眼伍冰，伍冰正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说起来，她要嫁给孙同这件事，感到奇怪的远远不止苏小乐一人而已。伍冰出身在书香世家，家境优渥，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似乎也非常看不起孙同。当时伍冰决定结婚前，伍妈妈多次打电话给苏小乐，想让她劝劝女儿不要那么想不开，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伍冰的执着。

苏小乐忽然想起，在婚礼当天，伍冰抱着自己哭了好一会儿，当时她还一直以为那是喜悦的眼泪，现在想来，会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她的心跳速度忽然加快，拿出手机翻找相册。虽然手机换了好几部，但重要的照片她都会选择同步到新手机。

终于，翻到了婚礼当天的照片。她点开那张家庭合影，新郎和新娘站在中间，伍冰的父母明显地不开心，而身为新娘的伍冰，也并没有露出应有的幸福的笑容。反而，她的双眼中满是绝望和恐惧。

而她身边的孙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仿佛抓住猎物的野兽，诡异而危险。

苏小乐突然背脊发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想起梦中孙同那个笑容，居然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她猛地退出了相册，不敢再看那张笑脸。

手机微微一震，楚歌又发来消息了，想起楚歌，苏小乐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公交车缓缓前行，透过车窗，可以看到灰暗的天空，正在被乌云慢慢侵占。

5

到学校时，已经是中午了。

两人去学生时代常去的校外小店吃饭，那家小店开了有十几年，是每一届学生的大学记忆。

苏小乐心中满是疑问，只等着伍冰说出那个“秘密”，但伍冰似乎忘记了这件事，只是不停回忆大学期间的点滴，绝口不谈孙同。

小店里面那台老旧的大彩电正在播放着新闻，一群女生紧张兮兮地看着，苏小乐看向屏幕，新闻正在报道女性连环失踪案。这起案子有三名女性失踪，已经是全国皆知的大案，搞得所有女性都绷紧了神经。

“到底是什么人啊，好变态啊。”一个身材瘦小的女生说。

“谁知道呢。”另一个微胖的女生说，“反正小心点就是了，说不定身边一些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背地里就是变态。”

瘦小女生似乎很害怕，缩了缩肩膀，说：“好可怕啊……你们说，那些失踪的女生哪里去了？”微胖女生说：“谁知道呢。可能被抛尸荒野，也有可能……被变态囚禁在地下室了吧！”

瘦小女生“噫”了一声，说：“要是被变态抓了可怎么办啊……”微胖女生嘻嘻一笑，说：“那你可以祈求你的白马王子出现英雄救美啊！”两人笑嘻嘻地说笑起来。

苏小乐心中一动，对那句“一些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背地里就是变态”深以为然，她看向伍冰，伍冰轻咬着嘴唇，脸色苍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过午饭，两人在校园里怀念青春。她们路过了当年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以及熟悉的教学楼，几乎快把偌大的校园逛了个遍，伍冰依旧没有要说“秘密”的意思。终于，苏小乐忍不住开口：“亲爱的，你不是说……”

“跟我来。”伍冰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

苏小乐点点头，跟在伍冰身后。伍冰走在前面，穿过了教学楼区前的一片小广场，来到了一座桥上。桥横跨一条窄窄小河，河的对面是一片林子，与教学区热闹的场景不同，以此河为界，对面的树林显得格外寂静。

天空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了下来，仿佛是靠那片树林才撑在天空。

苏小乐的心也沉了下来。在大学四年，她对校园每一个角落都很熟悉，也包括这里。对面的树林，叫“书声园”，这座桥，叫“学海桥”。也被所有学生戏称为“保研桥”。因为传言经常会有女生在路过这条桥后发生一些意外，学校为了不让事情闹大，便为发生意外的学生保研，而学生本人也要保守秘密。

至于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恐怕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

乌云仿佛更加厚重了。伍冰默默地走过学海桥，进入书声园，她面无表情，双眼紧紧地看着树林的深处，仿佛决心要面对什么。

苏小乐跟在她身后，也默默不语。树林深处更加阴暗，伍冰忽然停下，在一处石凳上坐下，她看着前方，轻声说：“小乐，你还记得吗，孙同在大学期间开发过好几个获奖的软件。他是一个天才软件工程师……也是一个天才黑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电脑和手机全部在他的监控中，他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所有。也包括我和前男友的所有对话和……照片。毕业前，他给我发短信约我到这里，我不来的话，就会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公布在学校BBS上，我当时太害怕，就过来了……”

伍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良久才继续说：“那时是晚上，我来之前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他……他对你做了什么？”苏小乐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能想到的，他都做了。”伍冰轻声说，仿佛那件事与她无关。

“你为什么不报警？”苏小乐问。

伍冰苦笑一声，说：“报警？他提前在这里放了摄像机，所有的过程都被他拍下来了，只要告诉第三个人，视频就马上会被所有人看到。”

苏小乐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坐在伍冰身边，紧紧握住她颤抖的手。

“后来，他以此为要挟，不停强迫我跟他发生关系，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我决定嫁给他。”

“为什么？”苏小乐大声喊，“他是个畜生！”

“他是畜生，也是那孩子的父亲！”伍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如果我不和他结婚，我该怎么办？那孩子生还是不生？就算要打掉，我……我又要怎么向家人启齿？”

苏小乐一时无言以对，伍冰的双眼通红，眼泪在眶中打转，她继续说：“而且，他答应在婚后会好好对我。”

“你太傻了……”苏小乐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那……孩子呢？”

伍冰眼中的泪水滚滚划落，她略带哽咽地说：“婚后不到两个月，他就开始打我，有一次我被他推倒撞在桌子上，孩子……就没了……”

“他简直不是人！”苏小乐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了，“他打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报警！”

伍冰咬着嘴唇，嘴唇已经渗出血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小乐……我刚刚想起一件事，孙同的办公室下面有一间地下室，我之前无意中发现他在装修地下室，一直以为那是他偷腥的地方，但刚才……看到那个失踪案的新闻，我忽然在想，他会不会是……”

苏小乐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睁大眼睛看着伍冰，低声说：“你是说，他是……”

伍冰说：“我只是猜测。因为前些天在家看新闻，每次播放这个新闻时，他都听得非常仔细，我也一直没在意，但……”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们报警！”苏小乐拿出手机来。

“先别！”伍冰按住她的手，“小乐，先别！万一不是呢……如果他确实是的话，我一定会亲自报警，但如果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什么都可以忍。所以小乐，先别报警好吗？我流过一次产，好不容易才有了小孩，我、我不希望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她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哽咽，几乎是在哀求着苏小乐。苏小乐紧紧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小乐，”伍冰抬头看着她，“你能陪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吗？我想去看看，他办公室下面究竟有什么。”

苏小乐点点头。忽然，天空传来轰隆隆一声闷响，两片厚重的乌云撞在了一起。

6

孙同的工厂也位于城北的郊区，离大学城不过半小时的车程。两人坐着公交车过去。伍冰从离开学校时就一言不发，苏小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事翻涌。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如此可怕的“恶魔”居然就在身边，而“恶魔”平时却伪装成与世无争的模样。每每想到孙同那野兽一般的笑容，苏小乐都感觉背脊发凉。

她忽然想起前天夜里看到的那个街角的黑衣人，以及梦到的孙同，心头猛地一紧。

那个黑衣人，会不会真的就是孙同？她不敢再想下去。

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遮蔽，黑压压的一片，苏小乐看了看时间，5:47，原本夏天在7点才会天黑，但此时天色却像已经到了傍晚。

不一会儿，公交车便到站了。两人下车，风变得大了起来，伍冰走在前面，长发在风中显得有些凌乱，她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苏小乐跟着她到了工厂，工厂大门的保安室空无一人，伍冰拿出一张门禁卡刷开了大门。

孙同的办公室在左边，伍冰来到门前，输了一串密码，门滴地打开了。

苏小乐站在门前，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忽然，她的手机微微一震，楚歌发来一条微信：“还在学校吗？回忆大学时光感觉如何？要下雨了，早点回家。”

她看了看办公室内，犹豫了半晌，给楚歌回复了一条微信：“我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半小时如果没联系你，帮我报警。”

她收起手机，来到了办公室中。外面的雷声变得密集起来，一道道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最阴暗的角落。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看不出任何异样。但苏小乐却莫名感觉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伍冰站在办公室右侧的展示架边，伸手搬动了一个琉璃摆件，只听轰隆隆一声响，办公桌后面的书柜突然一分为二，自动打开，露出一条朝下的楼梯通道。

伍冰回头看着苏小乐，眼中带着一丝恐惧和不安。

“我们……真的要下去吗？”苏小乐问，“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伍冰咬着嘴唇，说：“来都来了，我一定要去看看。”说完，她在通道口站了几秒，举步下去了。

“小冰……”苏小乐喊了一声，但伍冰头也不回，径直下去了。苏小乐站在通道口，通道有灯光，下面似乎很明亮，就在她踏出第一步时，忽然，她的心猛地一紧，那个在她脑海中一直纠缠着无法想通的“不安”瞬间就清晰起来——

如果孙同真的是女性失踪案的变态，而前天晚上那个黑衣人也正好就是孙同的话，那说明他还在市里，根本没有出差！

如果假设成立，他是不是很可能在夜里回到这个“老巢”？

想到这里，苏小乐的头皮瞬间绷紧，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扯住了头发。

轰隆隆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雷鸣把苏小乐吓了一跳，随后，外面哗啦啦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时，手机微震，楚歌打来了电话。她按下了拒接，很快，楚歌又发来了信息：“答应我，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好吗？你在哪里？告诉我！”

苏小乐头脑中思绪飞旋，打开了楚歌的微信对话框，向他发送了当前位置。然后，她收起手机，慢慢走下了楼梯。

外面的雨声瞬间被隔离在外。楼下是一间装修得很温馨的房间，严格来说，应该是婚房。

雪白的墙面贴着双喜，一张双人床就在房间里面，连被子都是大红色。

伍冰站在房中，回头看着苏小乐，眼泪源源不断地滑落，她哽咽着说：“小乐……他……他要和别人结婚了吗？”

苏小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走过去轻轻握住伍冰的手臂。伍冰身体颤抖着，说：“小乐，我手机没电了，你手机借我，我要打电话向他问清楚。”

“小冰，你冷静点……”

“给我！”伍冰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苏小乐把手机解锁递给她，伍冰接过手机，走到楼梯口去打电话。

苏小乐站在这间“婚房”中，不知为什么，心中那阵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她决定等伍冰打完电话，不管孙同是怎么回答的，都要拉着她马上离开。她看着婚房中简单的家具，忽然，墙面上一块巨大的红布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慢慢走过去看着，红布下面似乎盖住了一个相框，她慢慢伸出手，轻轻拉了拉那块红布的一角，红布立马松动，从相框上滑落下来。

那一瞬间，苏小乐忍不住惊呼出来！

那是一张巨幅婚纱照，而照片中的人，居然是孙同和……她自己！

照片中的她脸部颜色偏白，很明显是P上去的。但……为什么会有她和孙同的婚纱照？那一瞬间，苏小乐心中被无限的恐惧占据，她想立即离开这间诡异的“婚房”。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她回头看去，通往楼梯入口处的玄关突然从上面落下一张铁网，将她和伍冰分割开来。

“小冰？”她大吃一惊，跑到铁网处推了推，但铁网纹丝不动。

伍冰站在网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上拿着她的手机。忽然，身后的楼梯口，慢慢走下一个人。

孙同！

孙同站在伍冰身边，看着网内的苏小乐，脸上扬起一个怪异的笑容。

如同野兽看着嘴边的猎物般，危险而诡异。

7

“小冰，你……你为什么要骗我？”苏小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着网外的伍冰，绝望地问。

“我没有骗你。”伍冰回望着她，面无表情，“我说的所有的话都是真的。”

苏小乐嘶声问：“那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爱他！”伍冰大声喊，声音几乎让喉咙撕裂，“他是变态，是禽兽！但是我爱他，我离不开他。只要他能留在我身边，我为他做什么都可以。”

苏小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小乐，你不要怪我。”伍冰继续说，“要怪就怪，他想得到你，我没有办法，只能帮他。”

“伍冰……你们……”苏小乐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她一时觉得天昏地暗，几乎就要晕过去。她不敢相信，与自己一直亲密无间的“姐妹”，居然会亲手将她捆绑交给屠夫。

孙同靠近网门，双目紧盯着苏小乐，低声笑着说：“小乐，我为我们准备的婚房，你喜欢吗？”

“滚！”苏小乐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孙同却毫不在意，他从口袋摸出一把钥匙，准备打开铁网上的门。

“别进来！”苏小乐嘶声喊，她惊恐地看了看四周，猛地起身走到那幅婚纱照前，用力将相框掀落在地，相框嘭地摔落向地面，半途中被茶几挡住，里面的玻璃片瞬间崩碎，溅了满地。苏小乐捡起最尖锐的一片玻璃，转身看向孙同。

“你进来，我马上死给你看。”她冷冷地说，右手用力抓住玻璃，抵在了脖子间。玻璃刺破了她的掌心，献血顺着手腕流下。

孙同停下了开门的动作，他在铁网前的凳子上坐下，冷冷地看着苏小乐。

伍冰也走近铁网，说：“小乐，你别这样，接受现实吧。”

“伍冰，你滚。”苏小乐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想看到你，滚！”

伍冰看着她，不再说话。孙同忽然猛地起身，朝伍冰喊：“她让你滚，没听到吗？”说完右手一挥，一掌掴在她脸上。伍冰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苏小乐，捂着脸走上了楼梯。

“小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伤你一根寒毛，并且明天就放你回家。但如果你不听话……”孙同的脸猛地一沉，“我就饿到你听话。”

苏小乐如坠冰窟，她知道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她绝望地松开了手，手中的那片玻璃跌落在地，粉碎开来。

孙同嘿嘿笑了起来，说：“如果你答应听我的话，就把衣服脱了。”

苏小乐双眼瞪着孙同，孙同的脸直让她感到一阵反胃，但很快，一阵无比的绝望包裹住她的心，她的眼睛瞬间被泪水充盈，变得模糊起来。她感觉双手不再受自己的控制，颤抖着解开了衬衣的纽扣。

孙同看着苏小乐在眼前脱衣，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几乎抖着手打开了铁网的门，进来后立马又扣上了锁。

苏小乐穿着内衣站在房中，双眼空洞地望着墙壁，就像一尊雕塑。

孙同猛地走近抱住她，将她推倒在床上。他贪婪地吸吮着苏小乐的嘴唇，就像野兽撕咬着蹲守已久的猎物。

苏小乐没有反抗。她的右手慢慢摸向床的边缘——就在相框碎掉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一片尖锐的玻璃溅起落在了床上。

她感觉手指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摸到了！原本空洞的双眼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她用手指紧紧捏住那片玻璃，猛地朝孙同脖颈间插去！

孙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翻滚到床的另一头，双手捂着脖子，鲜血从指间汩汩流出。

苏小乐翻身下床，快速将衣服套回身上。她看向孙同，喊：“把钥匙给我！”

孙同忽然笑了起来，他用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从口袋中掏出那把钥匙，哑声说：“你要钥匙对吧？”说完，他忽然起身冲到铁网处，将钥匙从网孔中扔了出去。

叮——

钥匙落在了一米开外的地面上。

“你永远也别想出去。”孙同踉跄地走回床前，他伸手将玻璃片拔了出来，血涌得更多了。

苏小乐站在铁网前，绝望地看着地面上的钥匙。

忽然，一阵急促的下楼声，伍冰出现在房中，她似乎是听到了孙同的惨叫声而来，当她看到孙同浑身鲜血时，不禁失声惊叫。

她看到地面上的钥匙，颤抖着手捡起钥匙开门。

“别进来！别进来！”孙同嘶声喊，但伍冰哪里听得进去，她慌乱地打开了门，朝苏小乐喊：“你对他做了什么！”说罢直冲向孙同，颤抖着手替他捂住了伤口。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苏小乐看着伍冰门也不关——甚至连钥匙都没有拔，就去到孙同身边。她默默地推开铁门走了出去。然后，将锁扣了起来，拔下了钥匙。

铁门中的孙同嘶声低吼着，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疯子！”苏小乐朝两人喊。

伍冰却忽然笑了起来，她温柔地将孙同抱在怀里，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裙子，她看着苏小乐，笑得那么开心。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属于他的，而只有这一次，他属于她。完完全全属于她。

“疯子！”

苏小乐又喊了一声，她扶着墙壁，从楼梯快速走了上去。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回到办公室，她看到孙同办公桌上有一串钥匙和几张门禁卡，也顾不得去分辨，一股脑儿全拿在了手中。

冲出办公室的那瞬间，天地间无比明亮，但转瞬间便暗了下去，随后，一阵剧烈的雷鸣响起，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大雨宛如从天上倾泻下来，密到没有一丝缝隙。

苏小乐埋头冲向雨中，忽然，她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重心瞬间不稳，朝地上摔去。她惊呼一声，眼看便要摔到地上，身体忽然被一只手托起。

“小乐？”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楚歌？”黑暗中，苏小乐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却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木质调香水味。

“小乐，发生什么事了？”楚歌问。

“快逃！快逃！”苏小乐几乎带着哭腔喊，楚歌不明所以，拉着她的手跑了起来。

但没跑几步，苏小乐双腿一软，又倒在了地上。楚歌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快速地跑了起来。

“我的车在前面。”他说着，一只手按着车钥匙，只见远方有车灯闪烁起来。

苏小乐双手挽在楚歌脖子上，轻轻靠在他肩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瞬间没了意识。

8

醒过来时，楚歌的车刚刚停好。

“这……是在哪里？”苏小乐有些迷糊，她轻轻晃了晃头，想让意识清醒一些。

“小乐别怕，到我家了。”楚歌替她解开安全带，“你能走吗？不行的话我抱着你。”

“我可以……”她说着推开车门，但刚走出去便摔倒在地上。楚歌急忙过来，一把抱起了她。

苏小乐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慢慢整理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思绪。

伍冰……孙同……婚房……婚纱照……血……

忽然，她意识清醒起来。

“报警！楚歌，快！我要报警！”苏小乐大声喊着，“那两个疯子就在地下室！”

楚歌正打开家中的门，他将苏小乐放在沙发上，柔声说：“小乐，你先别急，去换身衣服，免得着凉。”说完转身进了一个房间，不一会儿拿出一叠衣服过来说：“你先穿我的吧。”

苏小乐接过衣服，木然地说：“浴室在哪里？我想洗个澡。”

楚歌将她扶着走到浴室门口，问：“你……没事吧？”

“没事。”苏小乐关上浴室门。

她把水开到最大，莲蓬头冲下来的水柱打在皮肤上有些生疼，她用力地擦洗着皮肤，想要把身上孙同的痕迹彻底洗干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身上的皮肤被洗得发红，才停了下来。

擦干身体换上楚歌的衣服后，她的意识才彻底恢复过来。楚歌的衣服上残留着他身上那木质调的香水味，她闻着，只觉得心噗通噗通加速跳了起来。

走出浴室，她打量起楚歌的家来。这是一套独栋别墅，整体装修呈现地中海风格，明亮而浪漫，整个家里都弥漫着他身上那股迷人的香味。

苏小乐赤脚走在地板上，回到宽敞的客厅，发现楚歌并不在里面。她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一个小时前，她还被伍冰和孙同关在铁牢里，而一个小时后，她居然已经在楚歌家中了。人生，有时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电视报道着新闻节目，很快又开始说那起女性的连环失踪案了。这次警方似乎有了新的进展，因为从失踪女性家周围的监控录像显示，在她们失踪前，家附近晚上都会出现一个穿着黑色套头卫衣的男子在徘徊。

新闻演播厅请来了负责案件的一名警官，警官一本正经地说：“目前来看，罪犯是个智商非常高的人，他不是随意犯案，每一起失踪前，他都做足了功课。很显然，他很清楚那些女性的行踪、甚至是生活习惯，才能做到如此隐蔽。所以各位女性同胞，务必记得警惕每一个试图接近你的陌生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人会是罪犯。”

果然是孙同！苏小乐想起那晚自己家街对面的那个黑衣人——而她的梦也很真实地预测到了真相。

对了，还没报警！她决定起身去找楚歌。

穿过客厅，她来到一间门开着的房间——这是楚歌刚才给她拿衣服的房间，但楚歌并不在里面。衣柜的门还半开着，苏小乐突然很好奇，楚歌都爱穿些什么衣服呢？

她伸手打开了衣柜的门，衣柜里整齐地摆放着衣物，衬衫、T恤、裤子西服全部分门别类地挂着，很难看出这是一个单身男子的衣柜。

突然，苏小乐呆住了，在衣柜的角落，她看到一件黑色的卫衣悬挂着，卫衣带着衣帽，很显然衣服的主人经常戴着帽子，帽子已经有些被拉长变形。

客厅中，传来新闻女主播的声音。

“如各位市民发现有穿着黑色卫衣的可疑男子的行踪，请及时与警方取得联系。”

苏小乐的心脏几乎快跳出胸膛了，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你在干什么呢？”突然，楚歌的头从门外探了进来，他笑着看着苏小乐。

苏小乐忽然觉得他就像一个吸血鬼，英俊而危险，当他在黑暗中微笑起来时，才会露出两颗沾满鲜血的獠牙。

人生，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作者| 小狸奴

原标题：《困兽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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