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退休快三年了，都说老了就可以享清福，事实却不是如此，身体不如壮年了，想吃的东西不能多吃，想玩体力、反应力却跟不上。老婆走的早，除了过年过节家里都是冷冷清清的，白头偕老成了一场美梦。从广场放松回到家后，老赵不愿意打开电视机，以前妻子在的时候他很喜欢看电视剧，现在也就看看新闻、天气预报之类的。在卧室老赵又习惯性翻开了相册和日记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和妻子笑过哭过。先是父母去世后，再然后是妻子，从哪以后老赵再也感受不到体贴入微了，即使是在儿子身上，有时老赵真的想去那边见见父母妻子。日子虽然苦了点，但老赵觉得还是有盼头，最近臭小子也会一周打一次电话给自己，自己偶尔也会去不远的地方旅游放松心情。

快过年了，在外地打工的臭小子马上也要回来了。想到此，老赵异常欣喜，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老赵停下了筷子又想起了妻子，要是她在的话饭菜一定比自己做的更可口，臭小子也愿意多扒拉几口饭，趁着过年在家多长点膘。

过年的日子一天天离近，老赵期待的心情与日俱增。晚上闲着没事干，不爱逛超市的老赵也随着小区的熟人一起采购年货。虽然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但是老赵还是会在初一凌晨早早起来准备腐竹、豆腐、芹菜、粉丝这些素菜，素菜做好后先放爆竹再上香说来年的祈福语，最后才能动筷子吃斋饭，老赵认为过年就得有过年样。生活节奏变快了，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喜欢搞这一套。哎，老赵想等自己这一辈人不在时，过年的形式指不定会大变样。

......

老赵刚才正在学习烹饪新菜呢，他放下切菜的刀擦干净手接听来电："喂，你好！是赵军先生吗？"

"我是！"

"赵斌是你儿子吗？"

老赵紧张了一下，这不会是诈骗吧？："怎么了？"

"赵先生，告诉你个不幸的信息，你儿子在车祸中当场死亡，需要你过来认领一下！"

"你他妈有病！！！这种事能随便开玩笑吗？"

电话那头也没生气，好像这种事是司空见惯了："赵军先生，这不是开玩笑，我们地址在..."

听到地址后老赵整个人都失神，后面电话说了什么他也没在听，心脏感觉都停了几秒。

"喂，赵军先生，有在听吗？喂，有在听吗？"

"嗯，在听。"

......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记得带好身份证等证件过来办手续！"

"好"

挂断电话，老赵再也忍不住了，老赵哭的像个孩子，他上次像这么无助的哭泣还是在医院的厕所。他看着住院的妻子忍受着大老爷们都受不了的病痛折磨，一天天消瘦下去却只是在苟延残喘，他甚至想让妻子早点安乐死结束痛苦。心如刀剐他不知所措，他怕妻子听到只能躲在厕所哭泣。

人老了也变的脆弱了，这个世界能依靠就那么几个，老赵需要爱，他不想老无所依。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盼头了，父母没了、妻子没了、现在孩子也没了，自己真的一无所有了。老赵发誓自己办完一切马上下来陪她们。

没有拖沓，老赵迅速办完手续来到停尸房。停尸房管理员拉出柜子，老赵看着失去生机的遗体，尽管眼泪不再流了，但是粗糙的双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儿子以前虽然不听自己话把自己气的半死，但也是无可替代的儿子啊！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用手掌多抚摸几遍儿子那没有温度的脸庞。

老赵觉得悲愤难平，办手续时了解到儿子是被一个飙车的富二代撞死的，赔钱、处罚一切都办了，可是老赵觉得还是不够，他们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体会自己的绝望，自己是半个身子踏进土的人赔款对自己用处真的不大。想着老赵就以儿子的名义捐出去做慈善了。

......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客厅响起。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平时胡来我都算了，你不拿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当回事，这回我绝不轻饶你。"

"妈！"

"乐乐，这回妈不惯着你了，好好反省吧！"

"你以为撞死人赔钱就完事了吗？过几天带上东西亲自道歉去，以后要像干爹一样对待他，听到了吗???败家的玩意！！！"

"知道了"

"老子要不是看你有伤在身早揍死你了，哼！！！等你伤好了我再跟你算账"

"还愣在这干嘛，快滚，老子看见你就烦！"

老徐是真的生气，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刚才一生气气血上涌，现在只感觉头晕目眩只好扶着沙发重重坐下了。

许乐将父亲的话记住了，他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是自己什么时候低三下四陪笑过，要自己去道歉真是要命。自己已经认错赔偿了，不去应该也没关系吧！第二天，许乐在家里假装挑选礼物准备上门道歉，老许看了心情似乎也好转了一点。

......

老赵按着手机的录音键记录许乐的行程："早上9:27从住宅区出来"

许乐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老赵跟踪，因为车祸的事他的心情也不好："喂，兄弟陪我去酒吧喝几杯！小爷我今天不痛快。"

"10:03进酒吧"

"下午5：52坐车到酒店休息"

......

老赵就这样坚持的盯了一个月，事无巨细的记录许乐行程。他觉得自己是骗子，在和妻子结婚时承诺给她幸福自己没做到，妻子病重时答应她好好照顾儿子又没做到，老赵只想完成自己的诺言：办完一切马上下来陪她们。

许乐还是像往常一样从篮球场出来，打篮球是他的爱好，隔三差五就会来篮球场过过瘾。

他走在人少的地方，听到后面有人来了，扭头看见是一个戴墨镜帽子的老头，他也没太在意毕竟只是陌生人而已。

老头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自己后背传来一阵电流，电的自己全身麻痹不能动弹，他想高喊救命都做不到。

老头正是老赵，他吃力的搀扶着失去意识的许乐进了车后排，将他的嘴封上胶带，手脚用绳子捆扎实了，开着车来到一条水深的河边。

"呜呜呜"

老赵听到后排的响动，他知道是这个狗z碎醒了，他撕掉许乐的胶带："你还认识我吗？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许乐愣了一会："你是赵斌的父亲，钱我都赔给你了，你还想怎样？求你别伤害我，你还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老赵心里其实有点纠结，他在许乐醒之前闷闷的抽了几支烟，想着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极端了？狗z碎醒来后还张口闭口钱钱钱的，一句真诚的道歉就这么难吗？

老赵失望透顶，不想废话，挂挡后油门踩到底。这一刻老赵笑了，有没有阴间他不确定，但他宁愿相信有。

恐怖点：老无所依、失去希望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