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025章

春天，再见，物质宇宙的诞生

（本章3199字，预计阅读时间7分钟）

6月11日，上午。李政道教授在科学会堂报告厅讲完了最后一堂课，讲课结束后，他向在座的研究生们宣布了一个重要消息。

他已经在讲学期间，请他所在的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的教授们，给出了一份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研究院的标准的试题，寄到了北京。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研究生院的协助下，很快会举办一次中美联合培养物理类研究生计划，缩写是PRE-CUSPEA试点考试，采用的就是这份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研究院给出的试题，从而选出几位考试成绩优秀的学生到美国大学读博士。

“这几位同学将能够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成为研究生，我会协助他们办理入学及其他手续，并且由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承担他们所需的全部经费，直到他们得到博士学位。”李政道教授如此介绍由他一力促成的第一次PRE-CUSPEA试点考试。

整个报告厅中的研究生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部激动不已，报以热烈的掌声。

吴思量感到有些遗憾，遗憾他自己只有本科学历，无缘参加这次PRE-CUSPEA试点考试。他也清楚，就算能有幸参加考试，他也不会成为从全国几百位最优秀研究生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而马晓莹和秦小雨，她们作为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研究生，都获得了研究生院提供的报名和考试机会。

李政道教授与报告厅中的同学们告别之后，吴思量从马晓莹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今天下午，李政道教授会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这场会议是由领导人邓小平同志在今年1月访问美国时，签订的一份中美科学技术合作协议促成的。

美方成员是根据协议，前来北京参加中美高能物理联合委员会第一次会议。联合委员会的美方主席由能源部能源研究办公室副主任詹姆斯·李斯（James E. Leiss）教授担任，成员都是美国著名科学家和各大高能中心的负责人。中国方面出席会议的中方主席，正是同时担任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和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物理系主任的张文裕教授。

吴思量这才意识到这位张主任在中国物理学界的地位。秦小雨则一脸自豪地告诉吴思量，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就是张文裕教授从头开始建立的，当年研究所建设之初，也是张文裕教授等18位科学家写信给周总理，才有了我国专门的高能物理研究所建设。

“思量，她们就是你提到的认识的两位新同学吧？”赵若存站在楼梯外，刚好看到了吴思量三人一块走出来。

“赵阿姨你怎么来接我了？我能找到路，可以自己回去的。她们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研究生，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助我理解李教授的课程。马同学、秦同学，这位是我师母，姓赵。”

“赵阿姨您好！我叫马晓莹。”

“我叫秦小雨。”

两位女生礼貌地打招呼。

赵若存穿着一身得体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和煦的目光里闪动着睿智与自信。

“同学们你们好呀！思量他底子有点浅，听李教授的课有些吃力，多谢你们对他的帮助呢！你们是78级的研究生吧，比思量能大两三岁，刚好能参加李教授促成的中美联合培养物理类研究生计划，正是大好年华，又这么漂亮，可真让人羡慕。”

马晓莹笑着回答：“赵阿姨您也很漂亮呀！说话又温柔又有气质，一定也是学校教授吧？听您的口音像是江浙一带的人吧？”

“阿姨已经不在学校工作了，现在在研究所。晓莹同学也是江浙一带的吗？我已经到北京快二十年了，你都能听出来江浙口音。”

“晓莹跟我都是苏州人，阿姨那哈格浪漂酿！”秦小雨突然说了句方言。

吴思量听得一脸茫然，除了“阿姨”两个字外，完全不知道秦小雨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从小在唐山长大，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到兰州上大学。他只见过黄河，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河水了，与喜怒无常的辽阔大海相比，黄河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充满了含蓄的绵延不绝的力量。

但他没有见过长江，更没有去过长江以南。江南在他的意识里，跟年画上夸张的五颜六色的摇钱树、聚宝盆、鲤鱼、童子一样，只是一连串的形容词拼凑起来的抽象概念，就像狄拉克之海上漂浮的正反物质乌龟那样，无法直接想象。

赵若存也愣了一下，微笑道：“小雨你的苏州话真好听，可惜绍兴话跟苏州话差得有点远，阿姨也听不懂。”

“小雨她说，‘阿姨您好漂亮’。江南十里不同音，别说绍兴跟苏州是两个地方，就连住在苏州城里的人，要是一个从城南来一个从城北来，也经常听不懂对方说话的。”

“晓莹、小雨那哈格浪漂酿！”

赵若存模仿秦小雨的话作为回答，一下子使得几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如同在一起多年的老师和同学那样融洽。

“赵阿姨，周叔叔没有跟您一起来吗？”吴思量想起还要找周天寒打听云雾室。

“你周叔叔下午要参加一场重要会议，可能晚些回来，他让我先接你回招待所，说他还需要在北京多工作几天，这些天你就在招待所安心复习李教授的讲义。”

“重要会议？”

吴思量立即想到，他跟马晓莹刚才讨论过的中美高能物理联合委员会第一次会议。

秦小雨从吴思量刚才的话中，猜到这位周叔叔应该就是吴思量的老师，不由得改变了一点对吴思量轻视的看法。能够参加这场会议的教授，全部是中美两国高能物理方面的著名科学家，或者高能中心的负责人，吴思量能够成为他们这样教授的学生，肯定是因为有一定的天赋。

“这位周叔叔，就是赵阿姨您的先生吧？他是跟李政道教授一起开会吗？”秦小雨问。

“是啊，小雨，你们学校的几位教授也参加了这场会议，这可是咱们国家科学界的一场盛事，和这次李政道教授促成的联合培养研究生计划一样，将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就像去年郭沫若先生逝世前说的那样，‘科学的春天来了’。”

马晓莹心中默默重复了一句赵若存的话，“科学的春天来了”。她忽然向吴思量发起邀请：“吴思量同学，刚好李教授的课也结束了，你还要在北京多待几天，有时间可以到我们学校来参观参观，就在中关村旁边。赵阿姨，我跟小雨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再见！”

“好的晓莹、小雨，学生最要紧的还是学习，你们先走吧，再见！”

“赵阿姨再见！”秦小雨被马晓莹拉着，一边挥手一边向赵若存告别。

吴思量站在赵若存身边，口中结结巴巴说着“再见”，心中想的却是马晓莹突如其来的邀请。他觉得这一次的“再见”不会很长，应该与第一次从马晓莹口中听到“再见”一样，第二天就能再次见面。

回招待所的路上，赵若存似乎看出了吴思量的心思，笑着说：“思量你还在想刚才的晓莹同学吧？中科大研究生院不远，你周叔叔这两天应该也忙，阿姨就替他给你放两天假，不过，你知道晓莹她在哪个班吗？”

下午，周天寒果然忙到很晚才回来，早上又很早离开。期间，周天寒关心了一下吴思量的学习进度，然后叮嘱吴思量，要抓紧时间消化李政道教授的讲义，回到兰州之后，九院很可能会给贺百万安排一项重要实验，吴思量也会作为010室的技术人员参与。

吴思量点点头，心中也想起了赵若存提到的“科学的春天来了”。

周天寒离开之后，吴思量也洗漱完毕，听从周天寒的叮嘱拿起讲义准备复习。可是当他学习的时候，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向右飘，在报告厅听课时，马晓莹就坐在吴思量的右手边，吴思量总会不时地看向右边的笔记。

在他发呆时，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基本粒子沿着电磁场移动。它们之间不断地交换着弱核力，然后在弱核力的作用下构成质子和中子，又在强核力的作用下组成了一个个元素的原子，看似紧密相连的原子之间是空旷的空间，里面旋转着无法同时确定位置与能量的概率分布的电子云，闪烁着蓝色的电磁力。

忽然，电子云中出现了一个发出不同颜色的正电子。这粒正电子是突然出现在原子组成的物质宇宙中的反物质，洁白的如同一道白月光，吴思量甚至从它最简单的几何构造上看到了温馨而美好的笑容，和她微笑时红唇间露出的洁白牙齿。

然后，这粒由原子组成的物质宇宙中的正电子，与另一粒负电子相遇，瞬间发生了湮灭，同时激发出两粒光子，沿着相反的方向以光速离开，并且照亮了整个原子组成的物质宇宙。

最后，吴思量看到物质宇宙中出现了一片晶莹幽暗的狄拉克之海，海面上密密麻麻出现了蓝色和白色的乌龟，它们或者相互旋转嬉戏，或者前后追逐，或者相互依偎着逐渐湮灭，化作一头头物质大象在狄拉克之海上空成群地奔跑。

在每一头物质大象背上驮着一颗星辰，它们组成星空倒映在晶莹幽深的狄拉克海面上。而星辰在天空中盘旋萦绕，在群星漩涡的中央，吴思量再一次看到了马晓莹那温馨而美好的笑容。

未完待续……

首发连载于公众号：科幻特中社

作品介绍：

“科学就是在地上打一眼井，看看地下有什么。”——老吴

“科学就是简单的东西。”——贺青山，化名贺百万

“科学就是一减一等于零。”——吴思量

在令人绝望的科学面前，人类再一次倾向于自我毁灭。——回不改

作者介绍：回不改，虚心请教，坚决不改。读过两年书，尘世中一个迷途小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