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女孩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赶紧联系下她。我妈递给我一张便签纸,满面红光得像是要递给我压岁钱,可是在我眼里,纸上所写的符号只不过是由一连串文字和数字组成的陌生地图,我对探索它完全没有一点兴趣。 知道了,我接过那张纸,懒得细看,直接从抽屉顶端的缝隙里塞
“这是那女孩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赶紧联系下她。”我妈递给我一张便签纸,满面红光得像是要递给我压岁钱,可是在我眼里,纸上所写的符号只不过是由一连串文字和数字组成的陌生地图,我对探索它完全没有一点兴趣。
“知道了,”我接过那张纸,懒得细看,直接从抽屉顶端的缝隙里塞了进去,至于什么时候再拿出来,得看我的心情和它能耐得住多久的寂寞了。
安排相亲这种事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从大学毕业后,家人见我没有丝毫谈恋爱的迹象,就自作主张地为我积极奔走,四处打探,那架势犹如又在策划一场法国大革命,而最后“汇报”给我的,都是推销员的介绍句式,“这女孩家庭不错,在福州有自己的房子,”“她比你小一岁,家是闽侯的,没有兄弟姐妹,”……
Blahblahblah,每次听到这些,我都恨不得往自己的耳朵里塞两层棉花。他们给我介绍对象的标尺上,只有衡量物质条件的单位符号,量量自己家的,再比较比较对方的,相差无几最好,如若相差悬殊,则如壁立千丈,要么我掉下去摔死要么对方掉下来把我砸死,反正最后倒霉的都是我。
这么几年来,我也被迫去相亲了许多次,与其说是去相亲,倒更像是去和亲,明明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却非要强打起精神,假装热心地聊着各自都没兴趣的话题,铺陈着乏味的生活和更加乏味的工作,平板而形式化,了无生气。
她们从来(当然我也不指望)能说出一些不一样的话,比如,“我做过一个梦,梦见的是我走在一个很大很大的草坪上,身边有一个长发个很高的女生”或者“最近经常听的lastsmile,这首歌很棒”之类的,她们会说的无非是“平常没啥爱好,就喜欢睡觉”或“没什么理想,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所以我看她们比较适合那种喜欢Dota和NBA的男生,我这种喜欢看书和下棋还有不少怪癖的人的绝对会把她们给活活闷死。
是的,我这人比较邪典,我需要的对象不必(也不可能)和我有相同或相似的爱好,但在我看到她的时候,可以让我动用“灵魂”、“独特”、“品味”这类词语来描述,它们会植根在我内心深处,并长成一株寄宿了神明的白杨树,在满月的时候释放出小巧晶莹的精灵,而不是别人心中有的那种平常无奇的木头,家庭拮据的时候可以砍了拉到大街上卖钱。
所以我一再明里暗里地告诉我家人,我不喜欢相亲,这种大海捞针似的寻找不可能让我遇到我想要的人,而纯粹为了结婚而去结婚对我而言根本是毫无意义。
“我和她没有联系了,没有为什么。”所以每次和相亲对象见过面后几天,我就这样复读机般地回复家人。
“怎么又这样,也不先相处看看,”一副哀怨的语气又开始反复地抽打着我的脸,“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这次这位女孩子人那么好,家里条件也不错,唉,你怎么就不懂得抓紧。”
但他们每次在失望后,都能迅速地自我恢复信心,然后满怀着将一斤牛肉干榨出半斤血汁的热情,继续孜孜不倦地为我搜索着合适的对方,隔三差五地递给我写着新的名字与号码的字条。
“要知道,年纪越大就越难找到对象,你自己要清楚,”最近,他们经常加上这么一句,说得好像单身是一场身处埃及荒漠的冒险,最后可能死了都无葬身之地。
就因为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吗?就已经成了菜市场里挑剩下来的咸鱼了吗?难道单身是一种病,非治不可吗?我对婚姻,甚至是恋爱都还没有准备好,或者说我永远都无法准备好。我家墙壁上的德加画作令我赏心悦目,他们却觉得不好看,就拿来一桶劣质油漆,把它重新粉刷了一遍然后扬长而去,最后我不但要天天闻甲醛,还要每天思考,我原来的壁画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你们非要把它抹掉?
我不想结婚,我需要更多地时间去学习、去旅行,去看这个世界,婚姻只会剥夺我的自由,消耗我的财产,吸干我生活中仅存的热情。所以,我乐意生活得像拥有一种精妙比例的世俗隐逸者,而不是被水电费和奶粉弄得焦头烂额的家庭煮夫,我不需要走路,因为我相信我会长出一双庞大的翅膀,飞越整个大洋。
大不了半路掉下来被淹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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