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39章,全文完结】她代替哥哥入朝为官,伴君在侧三年,却对他动了心。众大臣大惊:“皇上.....竟有龙阳之好.....大离王...
【短篇39章,全文完结】
她代替哥哥入朝为官,伴君在侧三年,却对他动了心。众大臣大惊:“皇上.....竟有龙阳之好.....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
这天,是个极好的天气,天空湛蓝,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因为是中秋,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准许今日不用当值,可以回家团聚。
刚退了朝,沈青鸾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还未抵达宫门口,就被小太监唤住了。
“沈大人请留步。”
沈青鸾抬眸瞧过去,认出是太监总管李茂全的徒弟,于是忙停下脚步,负手立在门口。
等人走近了,她含笑问道:“公公有何事?”
“皇上刚刚传下口谕,宣大人御书房觐见。”小太监对着这个昔日皇帝最宠爱的臣子,端的是客气无比,说话语气含笑,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听到是皇帝宣召,沈青鸾不敢怠慢,忙道:“劳烦公公了,我们这便去吧。”
说着,便随着小太监的脚步,往内宫行去。
一路上,走过熟悉的宫道,她的心中微紧,但是面上依旧泰然自若,让人瞧不出分毫。
三年了……
一转眼,她代替哥哥参与科举,高中状元,而后入朝为官,已经近三年了。
从初时的忐忑,每一步的谨小慎微,但现在在宫中大方行走,天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次的危险。
好在,哥哥的病已经快好了,再过不久,他就可以替她回朝了。
到那时,她就可以恢复本来的面目了。
是嫁人也好,是外出散心也罢,终究是不用再混迹于朝堂,每日担惊受怕了。
想到这里,她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起来,步子也轻快了些。
小太监将她带到御书房,便站在门口,请她独自进去。
沈青鸾理了理朝服,确认衣着发髻皆整齐后,这才推开门躬身进入。
殿内的光线明亮,点着熟悉的龙涎香,风吹来的时候,带动满室馨香。
“臣沈青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跪下,低着头行礼。
“起来吧。”正前方的书岸后,传来皇帝凤鸣啸淡漠的声音,倨傲、清冷又凌然,一如他平日的为人。
以前在闺中时,沈青鸾见过的男子皆是家人、家丁。
她的父亲沈章,是翰林院大学士,平日端肃严谨,而她的哥哥沈青安,常年体弱多病,是温柔的男子。
但当今皇帝则不同,他时而温和怀慈,时而杀伐果断,时而不发一语,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
尽管已经为官三年了,沈青鸾每次见他,都还是本能地畏惧。
畏惧他至高无上的权利,畏惧他那双漠然的双眸,更畏惧他能透过层层官服,看透她女儿身的面目。
一旦被发现,不仅是她,就连她的父亲、兄长,全家数十口,都将全无存活的可能。
毕竟,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谢皇上。”
沈青鸾起身后,听到对面传来沙沙的声音,知道他是在批阅奏折。
也不敢问他宣她来是所为何事,便只好一直站着,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脚很小,至少不似男子的脚,如今她身上这双官靴,是她的娘亲沈夫人亲自给她缝制的,外表看着大,但是里面塞了棉絮,穿起来十分舒适,完全不影响她走路。
想到娘亲,沈青鸾忽而觉得有些腹饿了,早晨上朝早,又议了不少的时间,她清晨起来时吃不下东西,到现在一粒米也未进。
本来是准备下朝便去京城的明芳斋喝一碗酒酿,再买一笼虾饺带回府的,没想到却又被招来了。
她就这么神游着,却未发现书案后的皇帝已经不知何止停了笔,正在淡淡地盯着她。
在凤鸣啸眼中,眼前的臣子可以算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了。
满腹经纶、才气卓然,不论是史书,还是策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比之朝里的那些老臣,沈青鸾很多的观点都更对他的胃口。
也因此在三年前沈青鸾高中状元之后,凤鸣啸批阅奏折、起早各类诰敕时,便很喜欢招她随侍在侧。
但是过了一阵之后,朝中逐渐流言四起,都说为何当今的圣上一直无子嗣,原来是喜好男色,不然为何每日都跟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整日同处一室。
初时,凤鸣啸听到传言后一阵大怒,立马便颁布旨意,谁再妄传不实流言,立降三级,同时罚俸一年。
如此一来,果真十分管用,见天子动怒,流言一夜间戛然而止。
但又一段时日之后,凤鸣啸自己便先感觉不妥起来。
因为每每沈青鸾在他面前说话、整理奏折之时,他总是忍不住盯着她看。
有一次忙到深夜,沈青鸾支撑不住伏在案前睡着了,他还亲上了她的唇。
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间,凤鸣啸脑中轰然巨响。
他想起了大离王朝辉煌的数百年历史,想起了他过世的父皇对自己的殷殷教导。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够……
对一个男子动心呢!
他这样置大离江山于何地?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自此之后,凤鸣啸再也未曾招过沈青鸾单独议事,任由其在翰林院供职。
如此一来,他虽怅然若失,但是沈青鸾却是松了一口气。
每日对着翰林院上万册古髻,比对着君心莫测的帝王要轻松多了。
两人各有心事,等到沈青鸾感觉到凤鸣啸投递过来的视线时,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
“皇上,”她慌忙躬身道:“微臣死罪。”
“哦?”凤鸣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淡淡道:“沈卿何罪之有?”
沈卿……
沈青鸾每次听到他这样唤她,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如果是沈大人、沈青安也就罢了,她会谨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哥哥。
可是沈卿的话,因与她名字前两个字同音,便让她总是会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自己现在代表的是谁。
“微臣方才一时出神了,在皇上面前,此乃大不敬之罪。”她低着头道。
从当初大半年的随侍君侧,到后来每日早朝站在队伍最末,沈青鸾也自认有几分了解他的性情了。
当今天子是明君,错了便是错了,坦然承认即可。
只要不是大事,通常都会被宽待。
而若是想试图欺瞒,那换来的将是更大的后果。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凤鸣啸便笑了。
“沈卿必是在忧心国事吧?朕又怎会怪卿?”
沈青鸾听闻此言,背上冷汗涔涔,若当真是心忧国事也就罢了,但偏偏她不是。
但是此时此景,她也只能顺着话应了,“微臣谢皇上体恤。”
凤鸣啸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
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
也许,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漠声道:“上前一步。”
“是。”沈青鸾忙往前迈了一步。
凤鸣啸却犹嫌不够,继续道:“到我身畔来。”
身畔……
沈青鸾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
但是到底不敢反抗,便顺从地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侧。
凤鸣啸坐着,但是沈青鸾可不敢坐。
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好的办法,便只好跪了下去。
这样,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
两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近得凤鸣啸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把头抬起来。”
“是,皇上。”
沈青鸾微微抬头,但是依旧垂着眸,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对于凤鸣啸来说,仅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他看着她,斜飞的眉,灵动的凤眼,鼻子笔挺,唇很薄。
这样一张脸,生得那般让人惊艳。
单单是素颜,就让人移不开眼。
倘若是上了妆,又该是何等模样?!
但偏偏,却是男人,是男人!
不由自主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颌,凤鸣啸皱眉道:“怎地瘦成这样了?”
他的指腹温暖干躁,但是沈青鸾却感觉浑身如坠冰冷深渊之中。
她垂眸恭敬地道:“回皇上,不过是前阵子病了,过段时日就好了。”
其实哪里是病了,是她因为日日小心,总是难以安寝,所以才比两年前瘦了。
她的话恭谨又小心,凤鸣啸何尝听不出来?
为君者,自来便是与孤寡相伴的。
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完全信任之人。
他自懂事时起便知晓,也早已习惯。
但不知为何,当沈青鸾守着臣子的本分小心回复时,他的心中又涌起淡淡的不悦。
松开手,他问道:“家里可有侍奉的侍妾?”
沈青鸾不知他怎会忽然问到这个,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回道:“回皇上,微臣在家中一应俱是由娘亲和丫环照料。”
当初本来是准备给她哥哥沈青安娶亲的,但是他因为生了重病,生怕耽误了对方,便坚持不肯。
沈学士和沈夫人见他如此坚决,便也只得作罢了。
凤鸣啸闻得此言,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淡淡道:“你去稍坐一阵,等下陪朕一道用午膳吧。”
沈青鸾听了这句话,心中暗暗叫苦。
陪皇上吃饭,哪能吃好?
何况,她此刻就饿得不行了。
虽如此,她还是恭敬地应了,起身走到书案下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盼着时间快些过。
说是坐,也不能如在家中那般随意。
沈青鸾一直绷着背,挺得笔直,好似幼年第一次上学时一般。
大离朝的官家小姐们,都是会读些书、认些字的,毕竟以后嫁了人,身为一家主母,还是需要管账的。
但是相比其它人,沈青鸾书读得却略多了些。
她虽学了《女则》、《女诫》,但是也喜欢史书、话本和一些杂书。
她爹爹沈章是翰林大学士,见识不凡,见到女儿喜欢读书,很是高兴,便请了名师来家中,给沈青鸾一对一讲学。
也因此,在三年前皇帝登基后开科考之时,她才得以替代突然病重的哥哥报名。
这之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过了乡试、会试和殿试,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她就这么一直挺腰端正坐着,直到殿中传来一声声的“咕噜”声方才忽然惊醒。
正奇怪是什么声音,却见案后的皇帝一直盯着她,眼神似笑非笑。
她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她肚子在叫。
一瞬间,她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
“来人,摆膳。”凤鸣啸轻笑道。
*
直到各色精致的菜肴上桌,沈青鸾脸上的红霞都还没褪去。
好在凤鸣啸是个善解人意的君主,他只字不提她刚刚丢人的事,只是夹箸慢条斯理地用膳。
眼见得沈青鸾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慢,凤鸣啸忽地将桌上的几道菜每样各夹了一大箸至她碗里。
“朕命沈卿将这些都吃完。”
“皇上……”沈青鸾看着自己碗中堆成小山高般的菜肴,略微有些无奈。
她是饿了。
可是,这些也太多了吧!
“怎么,”凤鸣啸瞧着她微微不情愿的神色,冷然道:“沈卿可是嫌弃朕了?”
毕竟他刚才用的是自己的筷子,而非公筷。
沈青鸾被他吓得一抖,慌忙起身跪下,低头道:“微臣不敢。”
凤鸣啸瞧着她这样子就是一阵生气,却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眼见她低着头,挽在梁冠里的发丝雅青浓密,衬得那一段脖颈愈发雪白如玉,他一下子就气息又有些不稳了。
罢了罢了……
跟她置什么气!
“起来用膳。”他冷声道。
“是。”
沈青鸾忙从地上起身,再次在位子上坐好。
这次,她什么也不说了,认真地吃起来。
吃了小半个时辰,她实在是吃不下了,而且,眼看着桌上居然有一盅酒酿小圆子,她忍不住有些馋。
凤鸣啸本就一直凝神看着她,自是将她的眼神一下不落地瞧在眼底。
于是示意一旁的太监总管李茂全给她盛了一碗。
“吃不下就别吃了,把这个喝了吧。”
“谢皇上。”沈青鸾忙小心地跟他笑着道谢。
看着她如玉的面容和那耀眼的一笑,凤鸣啸忍不住微微错开眼,将眸光投向别处。
皇宫中的御厨,果然不是外头能比的。
沈青鸾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吃过的最好的酒酿了。
米酒醇香,汤圆软糯,虽是简单的食材,但是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居然比明芳斋的要香一百倍。
她就这么一口一个,不知不觉间,竟把一整碗都喝光了。
一时饭毕,漱了口,看着宫女们撤席,沈青鸾忙起身让出地方。
这一站起,她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皇上。”
看清抱住自己的人,沈青鸾吓了一大跳,瞬间清醒了一些。
看清抱住自己的人,沈青鸾吓了一大跳,瞬间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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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啸低眸看怀中的人,绯色的官服下,显得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不足一握,胸口微鼓,但相比女子还是略显平坦了些。
最动人的是她的脸,本就莹白的肤色,因为吃了酒酿的缘故,略微有些红,如同傍晚日落时的烟霞,氤氲红润,令人想捏一捏。
看着沈青鸾惊惶的眼神,他将她放开,皱眉道:“沈卿这是醉了?”
“回皇上,微臣只是略有些头晕,待回府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
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皇帝该让她回府了,毕竟她等了这许久,看起来皇帝也没什么要紧事找她。
哪知她话落,凤鸣啸却吩咐一旁的李茂全道:“带沈卿去内殿榻上躺两个时辰吧。”
别提李茂全的震惊,就是沈青鸾自己,都吓得双腿发软。
她曾在此侍奉过,知道内殿只有一张床,那是皇帝的龙榻。
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读了,便是后宫的妃嫔们,亦是没有在此侍寝的先例的。
这下,沈青鸾是彻底酒醒了。
她慌忙跪下,行了标准的大礼,低头道:“谢皇上洪恩,微臣卑贱之身,不敢有污皇上圣榻。”
她这样子让凤鸣啸看得又是一阵动怒。
也是怪了,平常他明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偏偏在她面前,总是轻易便能生起气来。
他霍地将案上的一堆奏折扫向地上,看着跪在那里的人,冷然道:“沈卿敢抗旨?”
这个罪名是更大了。
沈青鸾不由得苦笑。
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她正想着怎么让他消气,一旁的李茂全已经笑道:“皇上,奴才看沈大人是方才酒酿喝多了,这会儿怕是有些醉了,所以才高兴胡涂了。沈大人,快谢皇上隆恩,随奴才去吧。”
说着,又眼神示意沈青鸾,让她切莫再惹皇帝生气了。
被李茂全这么一打圆场,沈青鸾忙顺着杆子爬下来,她又磕了个头,比方才更加恭谨地道:“微臣谢主隆恩,臣先告退了。”
话落,只听凤鸣啸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未说别的话,心知此事便是过了。
沈青鸾松了一口气,慌忙与李德全一起将地上散乱的奏折都收起来理好放至案上,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时到了里间,沈青鸾忙笑着跟李茂全道:“李公公,刚才真是多谢您了。”
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李茂全自然是个人精。
别人不知皇帝对沈青鸾的心思,他这个总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看得清楚,知道沈青鸾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所以他刚才才敢插话,缓和下二人间紧张的气氛。
此刻听见沈青鸾道谢,知道自己的出手对方是领了情的,瞬间心中也舒坦,忙笑道:“沈大人跟奴才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皇上开心,就是咱们做奴才的福份。”
“李公公说得是。”沈青鸾附和道。
她自然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君爱国、踏实勤干,还要学会哄皇上开心,这样,才能节节高升,更进一步。
当今皇上虽是明君,可是顺着他,总是比逆着他要安全的。
但沈青鸾苦就苦在她根本不是男人,平日里担惊受怕也就罢了,至于攀登高位,她实在是不敢。
反正哥哥才高八斗,等他病好了,让他回来再一展宏图也就是了。
龙榻上的床褥都是早就整理整齐的,李茂全便命一旁的小太监们:“快给沈大人宽衣。”
“是。”
马上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抬手准备解沈青鸾的衣物。
她见状忙客气地笑道:“李公公,我自己来吧,在家中习惯了自己宽衣。”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此刻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李茂全也看出了她的紧张,却以为她是因慑于皇帝威严的缘故,当下体贴地道:“那沈大人请自便吧,这两个奴才我让他们在外间候着,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唤一声。”
“好,多谢李公公。”
等到李茂全带着人退了出去,沈青鸾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四周扫视了一圈儿,然后视线停留在眼前的龙榻上。
这张龙床很大,床宽约摸有一丈,是她寝房内的近两倍。
材质是上品的紫檀木,等闲人家不得使用的贵重之木。
床上的锦被看上去应当是浮光锦,瞧着光滑无比,又隐有暗纹浮动。
这样的一张床,睡上去想必是极为舒适的。
可是看在沈青鸾眸中,却犹如长满荆棘的陷阱一般。
挣扎了半响,她最终还是只脱去了鞋袜,解了梁冠,合衣躺了上去。
双眸清亮地睁着,她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帐顶,暗暗地在期待着两个时辰能快些过去。
她还要回家跟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一起过中秋节呢。
瞧着瞧着,她就感觉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不,不能睡……
她拼命说服着自己。
可是到底还是敌不过,昨夜本就没休息好,中午的那碗酒酿又加了些高纯度的白酒,她喝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只感觉浑身燥热得厉害。
秋日的午后,日头还是很毒。
凤鸣啸将案前紧急的公文奏折批阅完毕,忽地就想到了被他赶去了休息的人。
心里想着,脚下便动了。
他起身,朝内殿走去。
到了殿门口,一眼便看到两个小太监站在那里,本来已经有些睡意,看到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皇……”两人忙要行礼,却被凤鸣啸及时制止了。
他朝两人做了个“嘘”的动作,而后问道:“沈大人呢?”
“回皇上,沈大人正在安睡,奴才一刻钟前刚进去看过。”
凤鸣啸点点头,“朕进去看看。”
又命李茂全道:“你带人在外头守着,没朕的吩咐,谁都不许进去。”
“奴才遵旨。”
进了门,绕过巨大的屏风,才走至了榻前。
凤鸣啸站在床侧,看着正在熟睡的人。
解了梁冠,沈青鸾一头青丝便尽数散落于枕间,她的头发又厚又密,瞧着竟比女人的发质还要好。
许是有些热,被子被她掀开了一角,露出了绯色的官服。
凤鸣啸微微皱眉,穿得这样多,也不嫌热么?
他忍不住坐在床边,一颗颗给她解颈侧的纽扣。
替沈青鸾脱掉了外衣,搁于一侧龙门架上。
凤鸣啸复又手撑着下颌,仔仔细细地看她。
似是凉快了些,睡着的人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瞧得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好像是被她传染了,竟然也开始觉得困倦,于是便脱去了龙袍,也翻身上床。
沈青鸾这一觉睡得极好。
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她的哥哥沈青安一袭绯色官服,挺拔昂然。
而她,穿上了几年未碰的女装,着一袭湖绿色的衣裙,站在一个漂亮的湖边,欣赏着湖光美景,自由自在。
真好啊……
好得她都不愿意醒过来。
但是最终,她还是不得不醒了过来。
因为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
她的唇被人堵住,完全呼吸不了新鲜的空气。
半梦半醒间,她蓦地睁开眼。
而后,她看到了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
凌厉的眉,笔直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眸,纯黑的瞳仁,长长的睫毛……
这张脸,放眼整个大离,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张来。
沈青鸾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
尤其是,她发现这张脸的主人正在舔舐她的唇时。
“皇……皇上……”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凤鸣啸遗憾地叹息一声,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却并不从她的身上下去,依旧紧紧贴着她。
“爱卿醒了?”他极黑的瞳仁盯着她,淡淡地道。
沈青鸾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一眼头顶,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心念电转间,她微微垂眸,小声道:“皇上可是要午休了?臣这便下去。”
说完,便轻轻地移动着身子,欲溜下床去。
但是凤鸣啸岂容她得逞?
他双臂架在她两侧,并不如何用力,却将她的去路全都封死了。
“皇上……”沈青鸾无奈,只好停了要下床的动作,偷偷用眼风瞥一眼他,见凤鸣啸盯着自己的眸光灼灼,一下子心跳得都快蹦出来胸口了,她心中快速地想了一遍措辞,方才小心翼翼地道:“请皇上允许臣下床吧。”
“呵~”凤鸣啸轻笑,觉得她明明怕得要死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道:“下床干什么?时辰还早呢。”
再次被轻薄,让沈青鸾彻底傻眼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虽说外袍已经不见踪影,但是中衣还在身上,束胸也没有解开,不由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对着凤鸣啸的行为,想假作无视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皇上若是此刻有情致,可让李公公宣淑妃娘娘前来侍奉。”
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未立中宫,目前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芝兰殿的淑妃江氏了。
凤鸣啸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伸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下颌,淡淡道:“有爱卿在此侍奉即可。”
他的动作,配上他的俊美无俦的俊颜,倒也谈不上多轻浮。
可是,却绝对不该是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做的。
沈青鸾浑身一僵,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小声提醒道:“可……臣是男子,怕是不能侍奉皇上。”
她这句话简直直踩凤鸣啸的痛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男子了!
这也是他每次见到她最想发火的原因。
为何要是男子?
为何既已经是男子,还偏偏占据他的心神,让他心心念念?
可恶,当真可恶!
想到此处,凤鸣啸忽然间起了坏心。
他蓦地张嘴,咬上她小巧的耳垂。
“嗯~”
沈青鸾此生从被被人如此对待过,一下子便觉得一股电流从耳垂处涌向四肢百骸。
一下子,她的气息便乱了。
她惊惶害怕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头顶上方的人,伸手轻轻推他,但是又使不出力气,也不敢使力气。
明明是恶意戏弄她的,但是一触及她软软的身子,凤鸣啸自己倒先按捺不住起来。
吸允了一阵,放开她小巧的耳垂,凤鸣啸意味深长地道:“谁说只有女人才能侍奉朕?男人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如同上元夜的焰火般,在沈青鸾耳中轰然炸开。
等到脑中那阵轰然巨响过去,她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帝,大离的君主,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这吃惊的模样令凤鸣啸龙心甚悦,他于是决定好心地给她科普一下。
“爱卿平日可读过一些春宫册?”
“微臣……未曾读过。”
沈青鸾仍旧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快速回答皇上的话已经成为了她三年来的习惯,即便处于震惊之中,仍旧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就知道她没读过,不仅没读,看她方才承受他的吻那呼吸都不顺畅的样子,只怕都还未开过荤呢。
这一点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他不愿意她亲近过任何人。
他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姿卓然。
“那想必爱卿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可以欢好,共赴巫山云雨的。”
说着,他的大掌下移,轻轻揉捏她的臀。
沈青鸾就算再傻,也明白他说的是何意了!
她虽未读过春宫图,但是看一些话本时,也不乏有一些王孙公子宠幸娈童、有断袖之好的故事。
也知道除了男女之间的天地大伦,这男男之间也是颇多喜好之人的。
可是……
可是她不是沈青安,不是男子啊!
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被凤鸣啸捏过的地方,如滚烫的火在烧,沈青鸾这一刻简直头皮发麻。
她浑身僵硬,想离开,离不了。
可是再待下去,一旦他脱掉她的衣服,发现了她的女儿身,那么她……以及她的亲人们,将必死无疑。
“皇上……”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那是惊惧至极才会发出的音调。
“嗯?”凤鸣啸薄唇微勾,目光慑人地看向她。
“臣……今日身子略有不适。”她咬唇道。
事到如今,她的脑中一团乱麻。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比现在更后悔。
为何三年前要自作主张地替哥哥参加科举?
如果没有参加,哥哥只消再等几年,依旧可以青云直上,一展所长。
他们一家也不会如现在一般日日担惊受怕,谨小慎微。
想到此处,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人害己。
只是她一条命也就罢了,但是沈府满门可怎么办?
她的眼泪忽然便流了出来,凤鸣啸本来还唇角带笑。
可是看着那刺眼的泪珠,他的唇瞬间就紧紧抿了起来。
一瞬间,他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为何这样戏弄她,也后悔明明已经忍了两年多了,为何今日又做了傻事。
他是心悦她,悦她的才情,悦她的性情。
可是,正因为喜欢,他才会苦苦克制。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吧?
“朕累了,沈卿退下吧。”他蓦地翻身,放开对她的禁锢,意兴阑珊地道。
沈青鸾刚一回府,家中的下人就道:“少爷,老爷和夫人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她点点头,回到房中换下了朝服,着一身翠竹边的白色长袍,往书房而去。
甫一进门,家中的管家沈康就把书房的大门阖上,自觉地走到门外看守。
“鸾儿。”
穿着雍容的沈夫人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然后仔细地打量。
“听说皇上召见你了?”沈夫人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的身后,翰林院大学士、沈青鸾的父亲沈章亦是脸色不豫地看着她。
经过午后的事,她其实也是害怕已极。
但是当着父母的面,她又不想让他们担忧。
“嗯,”她点点头,笑道:“没什么大事,皇上不过是问了几句话,然后让女儿陪他用膳。”
“用膳?”沈章闻言,眉峰紧皱,“好端端的,为何要让你侍奉?”
“这……”沈青鸾想到午后在龙榻上的那一番荒唐,到底是难以启齿,只好打着掩饰道:“女儿也不知。”
看她那样子,沈章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
罢了,只要不是皇上发现了她女扮男装的事,其它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于是道:“今天薛大夫看过了,说再过几日你哥哥就可以出门了,我看明天起你就告假在家,先别去上朝了。隔个几日,即便你跟安儿之间有些微小的不同,也可以借生病的借口来掩饰过去了。”
沈青鸾闻言,不禁大喜。
本来她还在担忧明日的事,这下总算是放下心了。
当下也没有心思跟双亲说话了,笑道:“爹、娘,我先去看看哥哥。”
“去吧。”沈夫人摸摸她的头,慈爱地笑道。
沈府占地面积不大,沈青安的澜苑位于府中的正北角,坐北朝南,采光好,四周又安静,适合病人休养。
沈青鸾脚步轻快地走到门口,轻轻敲门,里面便传来“请进”的声音。
“哥哥。”她走进门,绕过前厅和屏风,走到沈青安的榻前,脆生生地唤道。
在朝堂时,她是低调、谨小慎微的沈大人,在父母跟前时,她是听话懂事的好女儿。
只有在沈青安面前,她可以无所顾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她和沈青安是同胞的龙凤胎,虽然同岁,但是沈青安自来比她成熟稳重不少,从小到大,总是事事想着她,好吃的好玩的让着她,因此兄妹两人感情甚好。
“鸾儿。”沈青安背靠在枕头上,笑着看她。
两个人虽然性别不同,但是脸却十分肖似。
不管是脸型,还是眼睛、鼻子、嘴,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尤其是此刻沈青鸾还是一身男子的装扮,眉形都是照着沈青安的画的,因此两人间更是像了十成十。
若是不仔细分辨,绝难看出差别来。
这也是当初沈青鸾胆敢冒名顶替哥哥去参加科举的原因。
她年幼时想要出门玩的时候,哥哥就经常替她做男装打扮,好几次回府时,都被府中下人错认成沈青安。
看着扮成自己的妹妹,沈青安心中满是柔情和歉疚。
“怎地今日回府那么晚?不是休假吗?”
“哦,临时有些事。”沈青鸾道。
她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再多提,忙转了话题,笑道:“哥哥,爹说你的病要大好了?”
“是,”沈青安颔首,微微笑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是哥哥不好,不仅没能护佑你,还让你成日担惊受怕。”
“哥哥怎地又说这些话了?我早就说过了,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看着妹妹娇笑着撒娇的样子,沈青安不由一阵感慨。
“再过一个月,你就十七了,别的姑娘如同你这般年纪,都已经做了娘亲了,是哥哥耽误了你。”
沈青鸾闻言,略有些脸红,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哥哥别说我了,你也快早些娶个嫂嫂进门吧,我看薛姐姐就很不错。”
她一说起薛紫苏,便换成沈青安不好意思了。
他不自在地轻斥道:“你小姑娘家瞎说什么呢!”
“我哪有瞎说了?薛姐姐长得美,又是出自神医世家,性子也好,我是极喜欢的,爹和娘也十分敬重她,哥哥你若是能娶她进来,那是我们沈府的福气。”
沈青鸾话落,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
兄妹两人回头,只见是薛紫苏端着一碗药进来。
许是听到了沈青鸾刚才的话,她的脸相校平日有些红,眼神都不敢与沈青安相接触。
“薛姐姐,”沈青鸾跟她点头致意,笑问:“到哥哥服药的时间了?那我先出去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说完,不等沈青安出声,便笑着出去了,还不忘给他们两人把门掩上。
没多久便入了夜,因今日是中秋,沈府的一家四口俱是准时来到了饭厅。
考虑到沈青安的身子,今日的饮食都极为清淡,不过众人都兴致不错,吃完了饭,又在院中赏了会儿月,这才各自散了。
折腾一天回到自己的清苑,贴身丫环兰馨早已经贴心地给沈青鸾备好了热水,供她沐浴。
和旁的官家小姐不同,沈青鸾自懂事时起,就不喜欢将自己的身子暴露于人前。
所以每次沐浴时,兰馨都是在外边伺候,将空间留给她。
褪去了全身衣服,沈青鸾抬起玉足,步入洒满了花瓣的热水里。
“那想必爱卿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可以欢好,共赴巫山云雨的。”
一想到凤鸣啸灼灼的双眸,还有他势在必得的语气,忽然间,沈青鸾在热水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凤鸣啸灼灼的双眸,还有他势在必得的语气,忽然间,沈青鸾在热水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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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青鸾便告了假。
因沈章同在翰林院任职,又是她的上上级,于是请假的折子便由他带了去。
习惯了每日天未亮就起床上朝,陡然间闲下来,一瞬间倒有些无所事事了。
她不敢溜出门,因为害怕遇见熟人。
可是待在家里又实在无聊透了。
想来想去,她干脆去了书房。
沈府书房的藏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她虽从小看到大,但也许有遗漏的。
因为父亲上朝去了,哥哥沈青安又在房中,故而偌大的书房里一个人也无。
沈青鸾在一排排书架中翻着,四书、五经、大离历朝历代的正史、野史,几乎每一本她都看过了。
翻了一阵,她正有些失望之际,却忽然看到书架最高的一层有个黑色的匣子。
因为位置高,颜色又深,先前她倒是从未注意过。
一时她搬了椅子垫脚,折腾了半响,总算是把那个匣子拿下来了。
出乎她的意料,匣子外边十分干净,一丝灰尘也无,看来是常有人擦拭的缘故。
她好奇地搬到一旁的书案上打开,然后拿出里面的一迭藏书来。
“爹怎么把它放得这么高?”她暗暗埋怨道。
里面的册子有数十本,看外表跟平日里读的一些野史的册子也没有区别。
她随手翻开一本名唤《春梅传》的,兴致勃勃地读着。
这本是讲一个官家小姐春梅,爱上了自家的小厮铁柱,前面几页还算是正常,可是翻着翻着,沈青鸾就发现这书跟自己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不同之处了。
只见书上写道:
那一日,家中众人均外出,那春梅因为思念铁柱,便令丫环去将之唤来。
待铁柱来之后,春梅屏退众人,将房门紧闭。
“冤家,想死奴家了。”春梅一把抓住铁柱的臂膀,媚眼含春。
“小宝贝。”铁柱扑到春梅身上,对着她香甜的小嘴儿便亲了起来。
一时春梅的香闺内便响起了啧啧的亲嘴声。
……
看到这里,沈青鸾已经羞得面色绯红,又惊讶得睁大了清眸。
原来不是野史,而是一本艳情小说。
整本书不仅通篇都是春梅和铁柱的情事,每隔几页甚至还配了香艳的图。
书房中寂静无人,可是沈青鸾却看得脸红心跳。
她又翻开另一本。
这本更加不得了,直接就是一本春宫图册,上面画着男女欢好的各种姿势。
而画中的背景,既有在闺房内的,也有在书房的、花园的、草地的、甚至还有水中……
看着看着,忽然间门外传来兰馨的敲门声。
“小姐,该用午膳了。”
“哦,你让他们端去我房中吧。”沈青鸾忙道。
待兰馨离开了,她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而后将几本册子都包好,又将匣子放回原处。
回到清苑,沈青鸾吃完了午膳,便跟兰馨道:“我乏了,想躺一会儿,你去外头守着吧,别放人进来了。”
“是,小姐。”
兰馨于是命小丫环将碗筷撤了,又服侍她漱了口,到床上躺下。
等到门被关上,沈青鸾忙起身将门反锁了,这才走到枕下拿出那一堆小册子来。
初初看了两本,她都是有些好奇的心思。
毕竟每次看话本子或是听戏,总是到了新人洞房花烛,便宣告结局了。
又或者是说洞房花烛之后生了一个麟子,高中状元云云。
但是洞房花烛当天发生了什么,总是一语带过。
沈青鸾看着看着,总算是慢慢明白过来了。
原来,男女间巫山云雨的事是这样的。
她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摸索起来。
几日匆匆而过。
这几天来,沈青鸾每日都清闲在家,早上去沈夫人房中问安,然后陪着一道用早膳。
之后再去沈青安房中,陪他说着话。
尤其是重点讲朝中一些打过交道的同僚情况,虽然这些三年来她日日都会跟兄长讲,但是眼看着他距离入朝一日近似一日,沈青鸾还是有些微的担忧。
上午讲完话,沈青安便要休息了,而沈青鸾便回到房中用午膳。
再之后,她便以睡午觉为名,将自己锁在房中看那些小册子。
几日来,她已经将那些都翻光了,甚至是倒背如流。
在看的过程中,她不仅明白了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甚至还知晓了男人间是如何欢好的。
每看到男春宫,沈青鸾眼前总会浮现出凤鸣啸的脸,于是便霎时从情欲中清醒而来。
却说这一日,她去到兄长房中,见沈青安精神甚好的起了床,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一个包袱,跟她笑道:“这是我托薛大夫在京中的静雅轩给你制的新裙,回去换上试试,看喜不喜欢。”
再过两日就是他该上朝的日子了,也意味着他心爱的妹妹可以恢复女装示人了。
他希望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与这大离最好的男儿。
沈青鸾没想到兄长这般细心,顿时双眸弯弯,笑得如同月牙儿一般。
“谢谢哥哥,我这便去试试。”
说着,她便拿了衣物,匆匆回清苑。
*
另一边,沈章在御书房参与议事毕,正要跟众臣一起告退回府,却被皇帝唤住了。
“沈爱卿。”
“皇上,”沈章忙垂手:“不知您还有何事吩咐?”
沈章入朝为官已有几十载,是两朝老臣了,对着他,凤鸣啸素来是极为客气的。
他含笑道:“不知府上公子病情如何了?”
听到圣上问询沈青安,沈章心里打了个突,忙回道:“谢皇上关爱,犬子已经大好了,再过几日便可上朝复职了。”
“唔。”凤鸣啸微微颔首,眸中若有所思。
自那日中秋之后,至今已经九日了,这九日来每天早朝上沈青鸾的位置都空在那里,虽是在队伍的最末,但他却偏偏能一眼便瞧见。
最初,他是震怒的,想着是不是因为他那日的话,沈青鸾害怕了,故意躲着他。
可是时日一久,他又开始担忧起来。
难道,是真的病了?
这几年来从未见她因病告过假,怎地这次如此严重?
想到这里,他真的是寝食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朝政没那么忙了,他便亟不可待地想跟沈章问一下情况。
可是,瞧着沈章那面上担忧的样子,他反倒是更担心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淡淡道:“沈爱卿在此稍候片刻。”
说着,便进了内殿。
过了半刻钟,凤鸣啸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极为寻常的便服了。
“朕今日随爱卿去府上瞧瞧沈青安去。”
他说着,又问道:“李茂全,人到了吗?”
“回皇上,杜大人已经侯在外头了。”
“好,这便走吧。”
直到凤鸣啸抬步往外走,沈章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走到殿外,他看一眼等在那里的太医院的院首杜若,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着要去他府上了?
这可怎么办?
万一看到安儿,穿帮了怎么办?
可是,有杜若跟着,又不能再让鸾儿冒充了,不然他一把脉,就能分辨出她是个女子了。
想到这里,沈章心中惴惴。
有心想派人去府中通风报信,奈何又跟皇帝及杜若同乘一辆马车,寻不到时机。
马车很快便到了沈府,下了车,沈章垂手在一侧,等着凤鸣啸下来。
“老爷。”门口的下人见了沈章,恭敬地行礼。
“嗯。”沈章随意地摆了摆手,心思混乱。
“皇上,”他站在凤鸣啸斜上方引路,同时陪笑道:“臣带您去前厅稍候,然后让犬子来与您请安。”
“不妥,”凤鸣啸摇摇头,笑道:“既然他病着,怎还有让他起来的缘故,爱卿尽管前头带路,直去青安院中便可,切不可兴师动众。”
“是。”闻言,沈章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忐忑不安地领着他往澜苑行去。
几人一道进了门,还没绕过屏风,沈章就朝内喊道:“安儿,今天可好些了?皇上亲自入府来看你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叫里边的人听清了。
而此刻,房内仅沈青安和薛紫苏两人。
听见外头的话,沈青安面色一变,马上看向薛氏。
两个人俱是震惊无比,没有料到皇帝会此时此刻过来。
但是现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薛紫苏忙搀扶沈青安起来,两人下地跪好。
“微臣/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脚步声,两人齐齐磕头行礼。
终于见到了思念了数日的人,尽管只是跪在地上的一道身影,却已经足够让凤鸣啸激动了。
但碍于在场的人太多,他也不便于太过热情。
于是径自走到房内上首的椅上落了座,方道:“平身吧。”
“谢皇上。”
得了他的批准,薛紫苏这才忙扶着沈青安起来。
这不是沈青安第一次见凤鸣啸了,幼年宫中有宴会时,他也曾远远地见过一面,彼时对方还是太子,周边围了层层宫人,说是万众簇拥都不为过。
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别的面圣机会了。
然而此刻,他须得表现出两人已经认识了三年的样子。
于是他躬身先开口道:“微臣卑贱之躯,得皇上亲自探望,实乃诚惶诚恐。”
他话落,凤鸣啸却未答话,而是手撑着下颌,淡淡地瞧着他。
几日不见,他似乎变了一些。
胡须长了出来,脸色也苍白了一些,还有声音,也不如往日那般清亮了,微微有些低沉。
看样子的确是病得不轻。
只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子,跟他之间的动作委实亲密了些。
凤鸣啸扫一眼薛紫苏,问沈章道:“这位是?”
“回禀皇上,这是犬子的主治大夫薛姑娘,这些日子犬子病重,多亏有薛姑娘高超医术,这才日渐好转。”
“薛姓?可是江湖上的神医世家薛家?”凤鸣啸问。
“皇上广博,薛姑娘正是薛家这一代传人。”沈章道。
“唔。”
既是大夫,那便不可以普通的女子视之了。
于是他跟一直侍在一侧的杜若道:“杜卿,虽说有神医世家的传人,但是你既已来了,不妨依旧给沈大人瞧上一瞧。”
“臣遵旨。”
杜若领命,请沈青安坐于桌边,伸指给他认真把起脉来。
沈章在一旁瞧着,简直心惊肉跳。
他忍不住看一眼薛紫苏,在接触到对方投来的安抚的眼神后,才稍稍缓和了些。
片刻后,杜若松开沈青安的手,走至凤鸣啸面前躬身回话道:“回皇上,沈大人的确顽疾缠身,不过从脉象上看,他的病症诊疗得当,不出几日,应当便大好了。”
他话落,沈氏父子及薛紫苏均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听见沈青安无大恙,凤鸣啸也甚为高兴。
不过看着这满屋成堆的人,他感觉实在是说话不便。
于是挥手道:“你们且去外边候着吧,朕再跟沈卿说点事。”
“是。”众人于是均躬身退出。
绕过屏风走至外堂,还没出清苑,忽听门外廊上一人笑道:“哥哥,我换好了,你快瞧瞧。”
是一道极为悦耳动听的声音。
然而,听见声音的人,却同时脸色大变。
“胡闹!”沈章当先一步冲出门外,朝穿着一身绿衣的沈青鸾怒斥道:“你哥哥正病着,你怎地还来此处扰他?”
“爹?”沈青鸾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她几年未着女装了,正十分高兴,见着沈大学士,忍不住提起裙裾微微转了一个圈,而后笑道:“这是哥哥送给我的,好看么?”
自然是好看的。
可是,现在哪里是能说这个的时候?
沈章心中着急,对着女儿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脸色骤沉,厉声道:“为父方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快回去!”
“爹,您怎么了?”沈青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恰在此时,李茂全听了片刻,也走了出来。
他想着他们父女吵架便吵架,但是影响了皇上和沈大人谈心便不好了。
正想着劝他们换个地方,然而一看到沈青鸾的脸,便一下子把要说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这……”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身女装的沈青鸾,“沈……沈大人?”
他说完,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说明明青天白日的,怎么倒像见鬼了?
这边,沈青鸾的震惊不比他小。
看到李茂全的一瞬间,她立马便明白了爹爹为何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她下意识地便要脱出喊一句“李公公”,然后话到唇边,她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忙朝李茂全行了个敛衽礼,而后朝沈章撒娇道:“爹,原来是有客人来了,您怎么不早说?那女儿这便先回房了。”
说着,也等不及沈章答应了,便忙带着丫环兰馨逃也似地往外跑。
等到女儿一走,沈章忙朝李茂全笑道:“叫公公见笑了,这是沈某的女儿,跟犬子乃是龙凤胎,她一直足不出户地在家里,被我夫人宠得没上没下惯了,刚刚冲撞了公公,您别见怪。”
沈章这么一说,李茂全才明白过来。
“哦,龙凤胎啊?难怪这般像!”
说完,他又笑道:“沈大人,您可真是好福气啊。”
“是。”沈章强笑着回应。
却说外头闹出了这一番的动静,但是里面倒是十分安静。
凤鸣啸离了椅子,踱步在房中走了一圈儿,而后朝沈青安笑道:“沈卿,你这屋子布置得倒甚是雅致。”
沈青安此刻其实心中紧张极了,虽然沈章与沈青鸾都在他面前说了皇帝的性情、喜好,但是他还是不敢说话、不敢动作,怕有丝毫的出错。
此刻听见凤鸣啸的话,他忙道:“多谢皇上夸赞。”
凤鸣啸总感觉今日沈青安在他跟前比往日多了一份疏离感,他想了想,以为他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于是道:“朕那日的话,爱卿千万莫放在心上。”
那日的话?
这话听得沈青安云里雾里。
按理说朝中发生了任何事,妹妹都是一五一十讲给了他听的。
怎么此刻他却不懂皇帝的意思呢?
还不待他想明白,只见凤鸣啸轻轻抚着窗前的一盆兰草,淡笑道:“君子不强人所难,爱卿既不愿,朕今后自会断了念想。”
说完,他又看一眼垂手站在那里的沈青安,想从他面上看出一丝一毫的难过。
但他失望了。
听完他的话,沈青安只是微微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便露出更加恭敬的表情,低头恭声道:“微臣遵旨。”
一下子索然无味,凤鸣啸淡淡道:“爱卿好生歇着吧,盼早归朝堂。”
“臣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青安忙跪下磕头拜送。
凤鸣啸出了清苑,沈章自是各种挽留,想请他在府中用膳。
然而他此刻委实情绪不佳,挂在心上的人谨守着君臣之礼,对他没有丝毫的意思,他是有苦难言,又不能为外人道,却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自然是直接推拒了。
直到送他出了府门,沈章这才收了一直的强颜欢笑,忙令下人将府门紧闭,而后匆匆走至沈青安的清苑。
到了那里,人都聚齐了。
除了沈青安,还有沈夫人、沈青鸾。
“安儿,刚才没露馅吧?”沈章问道。
沈青安摇摇头。
“爹,皇上怎么忽然来了?”沈青鸾问。
“哎,我也不知他怎么忽然来了兴致。”
沈章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盯着女儿,沉声道:“鸾儿,你老实跟为父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本朝皇帝是明君,的确曾探望过病重的臣子。
但那臣子是三朝元老,七十多岁的人了。
而沈青鸾假扮的沈青安,不过是小小的六品翰林院侍读。
怎么想都是说不过去的。
沈章话落,沈青安也看着妹妹,神色凝重地道:“鸾儿,方才皇上跟我说,‘君子不强人所难,爱卿既不愿,朕今后自会断了念想。’他这话,你可知是何意?”
宛如一滴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沈青安这句话一说完,沈章和沈夫人瞬间更加吃惊起来。
“鸾儿,”沈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惊慌中眸中已经带了泪,她颤声道:“皇上……皇上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了?”
“娘,不是的。”
没想到她苦苦藏着的隐秘,没想到还是被家人知晓了。
沈青鸾尴尬地道:“皇上以为女儿是男子,对我……对我有龙阳之好。”
房内一下子静了一瞬。
很快,沈青安便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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