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把今早收到的信看了又看,还是猜不透是谁给自己寄过来的,信的内容很简单:穆雨先生,请即刻前往火鸟市落羽村调查二十年前村民失踪的真相。这个年代写信的人是少之又少了,而且就一段话,还没有署名与地址。要说是闹着玩,可是这信封里还有一万块钱,虽说自己上次是赶在警方之前破了一起案子,可是由于某些原因
穆雨把今早收到的信看了又看,还是猜不透是谁给自己寄过来的,信的内容很简单:穆雨先生,请即刻前往火鸟市落羽村调查二十年前村民失踪的真相。 这个年代写信的人是少之又少了,而且就一段话,还没有署名与地址。要说是闹着玩,可是这信封里还有一万块钱,虽说自己上次是赶在警方之前破了一起案子,可是由于某些原因并未将此事公之于众,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穆雨和他妹妹穆柏霁,总不可能是她拿了一万块钱叫他调查什么案子吧。 除了不知道是谁寄来的信,一开始穆雨连火鸟市在哪儿都不清楚,上网查了才知道此地距离他的城市有两千多公里,其中隔了三个省。他可不想为了这一万块钱费那么大的功夫,想着如果不开工的话那位客户早晚会找到自己,到时候再把钱还给他就行了。 不过出于好奇的缘故他还是搜了一下落羽村村民失踪事件,结果什么都没搜到,泛着白光的屏幕像一张大嘴,似乎把应有的内容吃掉了,穆雨看见的只有空白的网页。这种情况并不正常,就算没有失踪事件,网页也还会把与搜索相关的事项列出来,不太会有空白网页出现的情况。 关键是单搜落羽村能搜出一大波信息,然而加上“失踪案件”就什么也搜不到。但是穆雨并没有想那么多,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去调查,搜集再多信息都没用。 三天后,穆雨在穆柏霁学校的门口等她,兄妹俩今晚决定去尝尝城南新开那家火锅店的味道如何,还有他们的姐姐穆雪,她因为有事所以会晚到。 此刻还没放学,校门口的那些小摊就已经摆好了,各种小吃应有尽有,不夸张的说,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这里炸肉的味道,算不上香,可总能让人意犹未尽。除了卖小吃的摊贩子,还有一群在旁边等候放学的三轮车师傅,大多数学生放了学因为懒得走路,所以就会坐三轮车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座城市再也看不到如此悠闲的场景,哪怕是去到专门供人们娱乐而修建的广场,看到的也只有来去匆匆的人群;再看那些坐在校门口闲聊的人们,就能清楚的感觉到不蹦迪、不喝酒、不消费的解压方式离人们越来越远了,如果时代的进步改变的仅仅是这些,那还真说不准是好是坏。 在穆雨还上小学的时候,和一个人搞好关系是很简单的,仅仅几句话就能了解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如今这个世界想要和一个人交朋友,得先喝顿痛快酒,再进行一些莫名其妙的仪式才行,这种仪式无非就是现在人们所崇尚的娱乐,烦杂无味,重点是玩乐过后会发现仍不了解对方。 有人讨厌这个时代,自然就会有人喜欢它,比如正走出校门的穆柏霁,身边围了一群人,那群人穆雨大概都认识,因为有时候侦探社缺人,穆柏霁就会叫同学们来帮忙。 如果以人际关系来看待一个人对于世界的看法的话,那么穆柏霁毫无疑问会被归类于喜欢一派;反观穆雨从小到大就没几个朋友,也可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不喜欢这个世界。兄妹俩对于彼此的疑问都是相反的,穆柏霁总在想穆雨的心墙到底是何时筑起的,穆雨则疑惑为何穆柏霁还没看破这世道的荒唐。 这些因素皆不影响他们正常相处,原因很简单,血缘羁绊可以斩断任何不同的价值观,不管家人的距离隔得有多远,中间总还有一条线会牵引他们去到同样的地方。 “哥,今天我还要带一个人一起去吃晚饭。”穆柏霁走到穆雨身边说道。 穆雨已经看见那个人了,是穆柏霁的同学文秋霜,那姑娘也大大方方地笑着说:“哥哥好呀,好久不见又变帅了呢!” “呵呵……”极其敷衍的干笑从穆雨的喉咙里爬了出来,他对这个女孩深有印象,如果她安安静静的,不熟悉她的人就会认为这是一个留着清爽短发,有着爽朗笑容,五官清新可人的女大学生。 两个月之前,穆雨的侦探社因为缺人,按照惯例让穆柏霁找了几个同学来帮忙,其中一位就是文秋霜,仅一下午的时间,这姑娘就打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用的玻璃容器,到了晚上吃了三大碗饭还嚷嚷着没吃饱,对于包容心极大的穆雨来说,这位同学也算得上是一位麻烦的人物了。 三人打车来到火锅店,等了一会儿之后穆雪也过来了,三个女生聊着穆雨不感兴趣的话题,他只好一边吃东西,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吃完过后找个什么借口让穆雪买单。 正吃着东西的同时,穆雨的手机响了一下,拿起来看了看,是银行发了消息过来,告知有人存了十万块在他的账户里,紧接着又收到一则短信,来信号码被隐藏了起来,内容和之前收到的来信一模一样。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穆雨的神情一下就严肃了起来,连菜都没心思吃了,毕竟十万块钱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有了这么多钱大概一年都不用接那些帮忙找宠物的无聊案子。可是仔细想想,其中大有古怪,委托人神神秘秘的不肯现身,连让他调查的事件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穆雪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便问怎么了,穆雨就把整件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完起因,穆柏霁兴奋地说道:“肯定要去查啊,有了十万块侦探社就能换好多东西了!” 穆雪沉默了片刻,想起了些什么,说:“那个落羽村咱俩不是去过吗?” 穆雨惊讶道:“咱俩去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时你还小,二十年前的事了,不记得也很正常。”穆雪继续回忆道:“父母带咱们旅游的时候到过那儿,柏霁那会儿才一岁多,所以没去。”回忆完当时的事情以后,她又喃喃道:“这么说起来……我们走后没多久那村子就出事了。” 穆雨听后,说:“我就一直奇怪为啥偏偏找到了我,原来我之前去过那地方啊,可这理由也不够充分,姐,你再想想有没有遗漏什么事情。” “嗯……”穆雪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点着额头,努力地回忆着,突然一拍桌子,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咱们一家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当地的小姑娘,一两岁的样子,叫张佳慧来着!哈哈,我记得那丫头可爱缠着你了。但她后来去了哪儿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问问爸妈?” “你疯啦!要是他们知道我开了家侦探社不骂死我才怪!别忘了他们现在还以为我在和同学们一块儿实习呢。”穆雨连忙阻止了正掏手机的穆雪。随后他又说道:“这么看来要让查出真相的就只能是她了吧,可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呢,奇怪。”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去调查不就好了嘛。”穆柏霁看穆雨还那么犹豫不定,催促道。 穆雨不耐烦地说:“好吧,去就去嘛,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你把行李收拾一下,我这就订票。” “等等……那个,我这几天学校里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去了……”穆柏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笑道。 穆雨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臭丫头,意思这次就让我一个人卖力气呗,那……姐?”说着,他把目光放到了穆雪身上,穆雪连忙拒绝:“你别看着我啊,最近公司的事情多着呢!” “哪有那么多事儿啊,这样,我分你三万块钱!你就陪我走一趟吧……”穆雨哀求道,可是穆雪还是摇了摇头,说:“傻孩子,就算你把你的报酬全都给我,姐都看不上,别想了啊。” 伤了会儿脑筋,三人同时想起了什么,于是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大快朵颐的文秋霜身上,文秋霜意识到三个人正看着自己,以为是自己吃了太多,便放下了筷子,摸了摸嘴,接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什么?不行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三人道清原委后,文秋霜摇头如捣蒜般拒绝着。 穆雨心想这人既然这么爱吃,就说:“你可想好了啊,虽说是去调查的,但我估计就和旅游差不多,到时候吃住都算在我身上。” 文秋霜听了这话之后显然是动了心,已经没有摇头了,只是还在做思想斗争,穆雨见势头正好,接着诱惑道:“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事情完了以后我会给你三万块钱作为报酬,你想想,自己不花一分钱,还白得三万块的生意难道不划算吗?” 文秋霜最终没能抵挡得了诱惑,还是答应了下来,穆柏霁怕她反悔,于是装模作样地说:“唉,秋霜呀,你的运气也太好了,要不是学校里有事,这件事哪儿还轮得到你啊。” “嘿嘿,你这么说也对,我还得谢谢你呢。”文秋霜笑道。 饭后,告别了文秋霜,姐弟妹三人也回了家,穆雨把需要用到的东西装进行李箱以后,就早早睡下了。 次日,经过一番周折两人终于到了火鸟市,由于到达落羽村所在的乡镇还要坐半天的大巴,穆雨决定休息一天再继续前进。把行李都放到了宾馆,文秋霜提议反正呆在宾馆也没事做,不如出去逛逛。 穆雨原本以为人生地不熟的,逛不了多久,没想到文秋霜带着他逛了一下午,当穆雨已经累得走不动路时,她还精神抖擞的。不仅如此,这一下午给文秋霜买各种食物就花了穆雨接近五百块钱,然而最贵的食物也不过二十元。 看着开心吃东西的文秋霜,穆雨此时只想问这姑娘到底是长了几个胃,要换成普通人,现在估计已经撑得爬地上了。以前看到网上那些大胃王的时候,穆雨总觉得他们有作假,现在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你这么吃不怕长胖吗?”穆雨问道。 文秋霜回答道:“不会啊,我最近还瘦了呢。” 穆雨刚想说怎么可能,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这么吃才是文秋霜的正常状态的话,那普通人的吃法自然是满足不了她的,或许在学校的时候,她可能每一顿饭都没吃饱过吧。 “我都不敢想象我妹有多羡慕你了。”穆雨无奈笑道。 听到这么一句话,文秋霜明朗的笑容却黯淡了下来,叹道:“怎么可能呢……” “怎么了吗?”穆雨没注意文秋霜的变化,只是问道。 “没事。”文秋霜又笑了起来,打算从包里拿张纸巾擦擦嘴,却不小心将一条项链掉在了地上,穆雨顺手捡起来还给了她,还提醒道:“你这项链一看就挺贵重的,可得保管好了。”文秋霜点点头,把项链放回了包里。 又逛了一会儿,总算是把能吃的东西都吃过了,文秋霜才心满意足的同穆雨回了宾馆,回房间前她还想叫穆雨晚上接着出去逛,但他实在是没了精力,于是给了她点钱就回房睡觉去了。 这一夜穆雨睡得十分踏实,醒来已经天亮,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就给文秋霜打了给电话,结果无人接听,想着她可能昨晚又去外面折腾了,还没起来,所以穆雨打算走过去叫醒她。 走到了她房间门口,穆雨只看到清洁人员在打扫房间,便疑惑地问住这儿的人去哪儿了,清洁人员说昨天半夜就退房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了解情况后穆雨气得头晕脑胀,心想这女的也太不靠谱了,竟然趁晚上溜回了家。 穆雨马上打了个电话给穆柏霁,把无处宣泄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你那朋友怎么回事儿?妈的一声不吭就走了,到头来还得靠我自己!” “走了?秋霜不是那种人,我打个电话问问她。”电话另一头的穆柏霁也有点惊讶。 “得了吧,她还好意思接你电话吗?别忙活了,我还有事呢!” 穆柏霁那边还想说些什么,但穆雨立刻挂断了电话,毕竟工作不可放慢。 去往落羽村的路可以说是非常难走了,脚下的路全被茂密的杂草覆盖,稍不注意就会踩空摔入已经无人耕种的田里面,因为这里已经太久没人来过,乡下的人都搬到了镇上,这还是离镇子最近的一个村落,再往前点儿估计死了都没人知道,这就是穆雨不想一个人来的原因之一。 再往前走了一段,穆雨看见迎面来了一个男人,他背了个旅行包,稍走近点那人问道:“哥们儿,你来这里干什么?劝你别往前走了,没有人的。” “我去落羽村有点事,你从哪儿来啊?”那人听到穆雨去落羽村,有些惊讶地说:“你也去那里?我刚从那地儿过来呢!” “那你去那儿干嘛?”穆雨接着问。 那人回答道:“我去那里直播,不是听说闹鬼嘛,想着能增加点人气,就去了,还别说,真让我给碰到了!” “闹鬼?”穆雨狐疑道。 “是啊!早上四五点的时候,我睡在帐篷里,被一阵动静给吵醒了。然后出去看,发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拐角处闪了一下就不见了,我没敢再睡,一直熬到天亮才收拾东西走人的。”那个人描述这一段经历的时候脸色苍白,不像是说谎。他接着劝道:“我说你就别再去了,咱们做个伴一路回去吧。”穆雨当然不会答应,只是说自己去那里确实有事,便告别了那个男人,径直向前走了。 继续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周围竟然开始起雾,刹那间前方的景色就变得朦胧起来,四周也都白惨惨的,唯一的好消息是脚下的路变得正常了一点。 穆雨想先拿手机出来看一看,免得迷路,看了才发现没信号,这意味着地图也看不了,虽然手机上还有指南针,但是他也看不懂。本想着赶快进村把案子查了或许还能在天黑前回来,现在却进退两难,为难一番后他还是决定向前走走看。 本打算再走一会儿要是雾还没散的话就回去,没想到看见前方隐约有建筑的轮廓,它们隐藏在雾中所以看不真切,但大概能猜出来那是个村落。穆雨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村口立了块已经破烂不堪的木头牌子,上面写有落羽村三字。 “总算到了。”穆雨松了口气,径直往村子里面走去。村里大多是土房和石头房,每家每户挨得很紧,由于雾太大,本可一眼看尽的村落风光被锁在了一片白色之中,所以他必须围绕整个村子转一圈才能摸清地形。 一直以来都有不少人想象过人类消失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其实他们稍微下点功夫就可以找到许多类似的地方,像那些多年无人居住的沙漠,还有由于各种原因被政府抛弃的城市,又或者是这片不知何故丢失了主人的村庄。 穆雨转了一圈下来,已经大概了解了整个村子的构造,挺简单却又很奇怪,整个村庄围绕成了一个圈,中间是一片广场似的空地,也许在空地里能发现什么东西,可是穆雨没有直接过去,因为他隐约觉得这个村子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当他观察四周的时候,有好几次用余光瞟到了一个人形的影子,可是想仔细去看那个影子时它又会消失在迷雾之中。更糟糕的是这场雾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更大了,这种情况是不利于调查的,虽然穆雨有进过几个房子,所发现的也只是物件积了厚厚的灰,有的已经腐朽了,还有就是从祭奠先人的牌匾上面发现这个村的人大多都姓李或者王,直到现在还没见过姓张的。 穆雨不禁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老实讲,他现在就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了,没办法,无论是胆子多大的人,在这种情景下面都会害怕。 仔细想来,这次接到的委托也的确是疑点重重,首先是委托人迟迟不现身,再来是落羽村村民消失后有关部门肯定来调查过,因为一些不可告知大众的事情而封锁了真相,重点是国家封锁了的真相仅仅依靠穆雨的力量就能重新浮出水面吗? “干脆回去算了……”穆雨觉得破案无望,回去大不了退钱,再被穆柏霁数落一通就完事,可就在此时,他再次瞟到了那个一直在窥视自己的人影,“站住!”穆雨大喊一声,朝人影所在的墙角飞奔过去,但人到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在四周张望的同时,穆雨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感觉有点眼熟,这是文秋霜的项链,昨天她掉地上的时候还被穆雨捡起来还给她了。 此时穆雨并没有像恐怖片里的主角一样作死一般地大喊文秋霜的名字,昨天没仔细看这条项链,现在看来那项链上还刻有一些他不认识的符号和文字。 穆雨只好先回到之前的地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穆柏霁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竟真的打通了。 穆雨:“喂,文秋霜回家了吗?” 穆柏霁:“还没呢,我还是不觉得秋霜会丢下你一个人回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还是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穆雨把捡到文秋霜项链的事告诉了穆柏霁,那边马上像炸了锅一样:“穆雨!你要是把我闺蜜弄丢了我就和你绝交!” 穆雨淡定地说:“我说啊,你真的了解你这位闺蜜吗?你想,她有什么理由独自来这个村子?” 穆柏霁那头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想说什么?” 穆雨:“我怀疑文秋霜就是当年和我们一起离开村子的张佳慧。” 穆柏霁:“不可能!我还见过她父母呢!” 穆雨:“那你有问过她是不是亲生的吗?” 正当兄妹俩交谈的时候,穆雨又发现了刚刚一直在窥视自己的人影,便立刻挂断电话追了上去,这次没给那个影子留有逃跑的余地,穆雨见距离拉近之后就把那影子扑倒了,一看果然是文秋霜。 “你就是张佳慧吧,本来那天你就打算和我一起来的,不过因为我妹临时有事的原因倒显得合理了,对不对?”二人沉默良久后,穆雨先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文秋霜点点头,然后说:“你怎么还是来了,我明明就给你发了短信,让你不用来了的。” 穆雨疑惑道:“你啥时候给我发了短信啊?”文秋霜也一脸惊讶的样子:“你没收到吗?我这儿还有记录呢。”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手机,随后发出了一声轻叹:“啊,我点的是保存,没有发给你……” “……无所谓了,就算你发出来我也同样会来的。对了,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穆雨问了第二个自己心中疑惑的问题。 文秋霜漫不经心地说:“啊?那钱多吗?” “是……不算太多,但是对于你这种大学生来说也算笔巨款了吧。”穆雨很奇怪她怎么会如此淡定,文秋霜接着说道:“那不过是我赚的小钱而已啊。” “就你?赚钱?还小钱?”穆雨三连发问,很明显他不相信以文秋霜的智商能赚到什么钱,然而文秋霜宽容的回答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笨,但我大多数时候都蛮机智的,那些钱都是我做视频还有直播赚的。” “直播内容是什么啊?”穆雨又问,文秋霜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就开个摄像头,不管干啥都有人送礼物。” 这时穆雨才明白,本来这姑娘就蛮讨喜的,人好看,说话也挺有趣,估计就是这性格和容貌才会吸引人来看她吧。 两人聊回了正题,穆雨说道:“其实你这钱我收的挺亏心的,刚转完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只知道这村子姓李姓王的有一大片,但就是没发现姓张的。” 话音刚落,只见文秋霜从包里拿出了一本泛黄的老式日记本,说道:“这是我在我家找到的,你看看吧,看了就清楚了。” 穆雨接过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只写了主人的名字:张显诚。这大概就是文秋霜父亲的姓名,字写得苍劲有力,可以看出是有专门练过的。 上面记载的都是些琐事,从1995年3月写到了1999年7月,自然不是每天都写,要不然就算是流水账也早该写了好几本了,从中可以得知张显诚是政府分配下来当村长的,还带着妻子文永芳,这就可以得知文秋霜当年是被送到了母亲的亲戚家寄养。 还可以从中了解到这个村子其实是民国时期的两大家族建立的,一个王家,一个李家,为了逃避战乱才来到这么个地方。至于如何到了新中国时代就没写了,大概是张显诚自己也不太清楚,里面还提到两大家族每过一季都会举行祭祀,这种习俗从民国时代一直延续到了1999年,祭祀场所就是那片类似广场的空地。 直到最后一篇日记,记录的都是十分日常的事情,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在1999年6月份的时候还有提到穆雨一家前来旅游的事情,但将文秋霜托付给穆雨父母的事却被隐去了。 “你父亲可能有不能写出将你带出村子的原因,我们仔细查查应该能查出来。”穆雨看完日记后说道。 文秋霜提醒道:“前面有一页好像被撕掉了。”听她这么说,穆雨赶紧翻了回去,其中的确有被撕过的痕迹,前一篇正好是写到关于村子祭祀一事的,由此可以推断,被撕掉的那页有极大可能是记载了祭祀的过程。 穆雨提议再去文秋霜家里找找,她也答应了,两人走在路上时,穆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还知道这里的村民失踪了?” 文秋霜回答道:“是从我爸妈,哦不,舅舅、舅妈那里知道的,我从前几个月起一直在做同一个梦,就是梦到这个村子,梦里时不时会想起一阵熟悉的声音叫我回家……”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想说下去了。 “然后呢?”穆雨只好逼问道,她这才继续往下说:“然后就是噩梦了,周围一下子就黑了下来,那阵熟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刺耳,最后黑暗中出现了两个脸盆一样大的红圈,我总会在红圈出现后被吓醒。随着梦到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就和爸妈说了这件事,他们就把真相告诉我了。” “那他们知道的多吗?” 文秋霜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多,当时他们接到我以后也觉得莫名其妙,过了好几天见我亲生父母还没有来接我,于是他们就来了一趟这里,到了地儿之后发现村里一个人都没有,接着就报了警,直到今天警方都没有查出真相。” 穆雨觉得真相肯定是查出来了的,只是不方便透露,于是就把文秋霜的爸妈给糊弄走了。 从古至今各个国家都有过集体失踪事件,最近一次应该还是马航事件,很难去相信真相一直没被调查出来,因为以现阶段的科技,找一架飞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事,可现在都还没个准确的交代。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情都不需要老百姓知道,也不知是政府小看了他们,还是在畏惧着他们。 谈话间,两人就走到了张家门口,这是一幢由石砖修建的房子,要是两个小时前的雾小点,或者穆雨绕圈时认真观察周围,就可以看出它和其它房子的不同。 房子内部和其它房子相比并无太大差异,不杂乱,可是积满了灰层,轻轻走两步就能看到从地上飘起的灰,给人一种外面的浓雾一股脑挤进了房子的感觉。 “我刚忘了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这地方?不会是昨天退了房就来了吧?”穆雨问,文秋霜回答道:“没有,我又找了家宾馆,到了早晨六点就直接过来了。” “哦,那这雾从你来时就有吗?”“对啊,我来的时候就有了。” 穆雨心想这雾可能不只是普通的自然现象,虽然自己小的时候遇到过一整天都雾蒙蒙的天气,可那都是包围全城的大雾,只笼罩一个小村庄的怪雾着实有些诡异,而且今天来时碰到的路人也根本没提起过村子有雾。 等一下!穆雨暗自一惊,为了不让文秋霜看见他表情的变化还专门走到一个房间里假装找东西。文秋霜说她六点钟才出发的,那那位路人在四、五点看见的女人又是谁?难不成这里还有一个人在暗地里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哈哈哈……”这声笑把正在房子里找东西的两人都吓了一跳,他们赶紧来到客厅集合,确认了一下眼神,示意对方自己听到了刚刚那声笑,便直接走出去想看看发出笑声的是谁。 刚走出去两步,二人就停了下来,文秋霜死死的抓着穆雨胳膊,瞪大了眼睛看着距他们两三米外的一个人影,穆雨虽然心里也怕,但还是想透过大雾看清他是什么人。随着脚步越来越近,二人头上的汗像雨一样的往下滴,直到他们走到距离影子还有一个人的身位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它就是个黑影。 两个人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忘了逃跑,要说刚刚离得远,又因为大雾遮挡了视线,只看到个影子是情有可原的,那现在离得这么近,几乎就在眼前却还是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影子又怎么解释呢?唯一的解释是它本来就是影子。 “嘿嘿……”笑声又在不远处响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小孩正向他们走过来,当穆雨注意力再次转移到身前的影子时,却不知它什么时候消失了,眼前除了白色的雾气并无它物。 那个小孩越走越近,穆雨见这孩子的肤色如同尸体一般灰白,而他的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瞳孔,像一个黑乎乎的洞,好像盯着看久一点就会被吸进去。此刻文秋霜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呆若木鸡地瞪着眼前的小孩,要不是手还抓着穆雨的胳膊,他还以为她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此刻穆雨心里想的是那小孩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得先想个办法把文秋霜弄出去,好在那小孩走到了一定的距离就不动了,正好可以趁现在往村口跑。正当他把计划制定完以后,那个小孩却突然向他们跑了过来,这时文秋霜开始大叫,想着要逃跑,不过为时已晚,那小孩已经碰到了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时候,穆雨和文秋霜已经站在村口了,回想刚刚那个小孩跑过来的时候确实做了个向前推的动作,“难道他是要我们离开这里吗?”穆雨自言自语道,正想活动两步,才发现自己腿已经软了。 雾还没散,文秋霜坐在地上静静想着些什么,穆雨见她似有若无地坐在雾里,就像远处几座隐匿在雾中的大山,它就在那儿,你却看不清楚。 穆雨对刚才的遭遇还心有余悸,于是提议道:“秋霜,咱们还是回去吧,再查下去还指不定遇上什么呢。” 文秋霜一时无声,只是低着头,待头抬起时,穆雨才发现她眼圈微红,听她有些哽咽地说:“求求你帮我一次吧,我知道再查下去可能会遇到危险,但是……我现在能为父母做的,就只有找出当年的真相了。” 穆雨虽不能切身体会她的感受,但是见她这副模样,心也软了,便说:“我不敢保证就凭咱俩能把真相找出来,如果你决定再进去,那我肯定会陪着你的,不过再遇到什么危险,不管你再怎么说我都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文秋霜刚有些感动,就听见穆雨接着说道:“咳咳,不过我当初许给你那三万块钱就算了,这次遇到的危险先不说,也没见过老板吃员工回扣的嘛。” 文秋霜听后,收起笑容,说了一句“走吧”就走向了村子,穆雨也跟在她后面,二人再次进入了这个被大雾笼罩的村庄。再次进来以后文秋霜感觉气温比刚才低了不少,打算把手揣进运动服口袋暖和一下,却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张纸皱皱巴巴的纸。 “这是……”文秋霜顺手把纸交给了穆雨,穆雨打开一看,这正是张显诚日记本里被撕掉的那页,“怎么会在你手上?”穆雨问道,“不知道啊,我记得衣服里什么也没放。”文秋霜比穆雨还疑惑,虽然如此,两人还是没有多想,拿着纸看了起来。 1995年8月6日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村子所谓的祭祀竟然是将一个孩童放在那尊诡异的雕像前过一个晚上,不过听说这习俗自民国传承至今,想来也该尊重他们吧。 只希望孩子不要冻出病来,之前还挺期待他们口口相传的祭祀是什么样子的,如今一看也只是以折腾孩子来祷告神明借此慰藉自己罢了。 1995年8月7日 情况不对!我实在太过担心那个孩子了,所以一大早地赶去祭祀场地,发现雕像前只遗留下了衣服与一滩血,还有看起来像是头发的毛。 那个孩子去哪儿了?我火急火燎地去告知他父母,怎知他们竟然若无其事地劝我回家休息,还说什么祭祀就是这样……而他们也早就备好了办白事所需的物件。 明天我得亲自去镇上的派出所汇报情况,事情看上去没那么简单,整整过了一天,村里的人都还是像无事发生一样自在,聊天的聊天,干活的干活,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果然就只有被撕掉的一页记录了异常的事,之前之后的日记都有提到过祭祀,但都是一笔带过,让人觉得只是正常的事情一样。 “我大概可以推测一下当年发生的事,但不一定对。”看完那页日记后,穆雨对文秋霜说道。文秋霜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村民的集体失踪和他们举行的祭祀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原因很简单,整本日记上面只记载了这一异常点,虽然有些草率,但就当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来说,只能往这方面调查。日记上有提到祭祀需要一个小孩,这就不得不让人想到一种名为‘人祭’的陋习了。” “人祭?是活人祭祀吗?”文秋霜问道。 “是的,活人祭祀这种习俗可不止是中国才有,祭祀的方法分很多种,有拿女人祭祀的、战争时期拿敌人首级祭祀的、或者……小孩。”穆雨看着文秋霜的表情,祈求她可以自己领悟,可是她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穆雨只好继续说下去了。 “根据日记的记录,我只能怀疑这里的村民是拿小孩当作祭品的,一年则需要四个小孩。日记里奇怪的不止这一处,可能你也发现了,通篇翻下来,都找不到你的存在吧。”穆雨继续看着眼前的姑娘,她也以单纯的眼神回望他,穆雨沉默半晌,再次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日记上不是说你父亲第二天要到派出所去吗?我估计是被村子里的人发现了,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对于我们的调查来说不太重要。于是在往后的几年,你们一家都在村子的控制之中,直到1999年,你被选为了祭品。我想这也是你父亲不愿将你写进日记的原因吧,他早意识到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料到那年我们一家来这村子旅游,这又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把你交给我的父母,委托他们把你带到你舅舅家。这全是我个人的猜想……”穆雨结束了自己的推理,从开始到现在,他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文秋霜的脸,本想着她如果出现悲伤的表情,就先不说,没想到这个她竟然坚强的听完了。 听完后,文秋霜的脸上才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她笑中带泪,没有任何失去父母的悲伤,而是满满的感动。“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他们并不是抛弃了我。” 穆雨见她这么说,也放心不了不少:“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村民们举行祭祀是为了什么啊?”文秋霜问道。 穆雨想了想,回答道:“祭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祈求神明保佑。” “以这么残忍的方式祭祀?不是亵渎神灵吗?”文秋霜反驳道。 “这倒未必,举个例子,在耶稣之前,上帝总是以残酷冷血的形象出现的,虽然这和当时的时代背景有莫大关系,可还是能拿来当作参考。”穆雨解释道,接着他又补充说:“而且我觉得他们所祭祀的神明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不然不会把这习俗保留到1999年。” 文秋霜还是不肯相信这世上会有那么灭绝人性的事发生,“那些父母怎么会忍心把孩子就这么献祭掉?” “出于求生本能啊,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动物,看到比自己强大许多的东西时,要么就是仓皇逃跑,要么就是跪下祈求庇护。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要拼命讨好给予自己庇护的人,别说是一个村子,每个民族,每个国家都是这样的,但谁又能说自己不幸福呢?”穆雨若无其事地说道。 在文秋霜的印象里,穆雨只是一个比较懒散、自负,但内心纯良的人。在刚刚那番言论中,却听出了他对于人类的蔑视与憎恶,可能正是因为身处这场迷雾中,他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吧。 “我觉得人类依然有真善美的一面,在我们这个时代不是依然有舍己为人的事件存在吗?甚至有的人为了帮助别人还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不是有句哲理吗?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你呀,一定是凝视了太久深渊,该出门晒晒太阳了,哈哈哈……”文秋霜故作轻松地说。 穆雨笑了笑,说道:“那如果深渊才是人类的本质呢?我承认,确实有人会为了帮助别人失去了生命,但事发之前,他们有几个能想到自己会死?换句话说,如果你清楚的知道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丢掉性命,那你还会去做吗?” “只要那么做是有意义的,我会!”文秋霜坚定的说道,穆雨看着她的眼睛,心里竟动摇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他将之前捡到的项链戴在了文秋霜的脖子上,说:“讨论这些没意义的事干嘛,戴着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把真相查出来吧。” 两人终于来到了举行祭祀的广场,那尊雕像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站在面前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来,就如同张显诚日记里记载的一样,这雕像诡异莫测,不知是雕刻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个人,可细细看来又不是人。 正当调查一筹莫展的时候,雕像突然亮了起来,发出幽暗的绿光,与此同时文秋霜的项链也发出了同样的光芒。随着光亮起,穆雨才发现雕像上刻有同文秋霜项链上一样的符文,正想看个仔细时,地面却开始摇晃了起来,周围的地面开始崩塌下落。 “我日,这什么情况啊!”穆雨惊呼一声以后,心想再不走就会随着地面一起掉下去,便一把抓住文秋霜的手往回跑。当他们平安离开塌陷地面后,穆雨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他直觉这时跑出村子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在他们跑的过程中,看见路过的每个房子门前都站有几个黑色人影,就像之前遇到过的一样,可喜的是它们依然不会动,只是站在那儿而已。穆雨这才想到那条项链或许根本就不是文秋霜父母交给她的,而是所有被当作祭品的小孩都有,当年张显诚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所有日记上才无记录,当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早已经被村民控制了。 眼看着离村口越来越近,一路上也并无危险发生,就在二人快松一口气的时候,文秋霜腾空而起,漂浮起来。幸好穆雨眼疾手快才拉住了她的手,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将文秋霜往回拽,就算穆雨用尽浑身力量,也还是免不了被扯回几步。 穆雨依旧在努力将文秋霜往回拉,就在这时,他看到远处有两个巨大的红圈,这大概就是文秋霜梦里的景象了。由于现实不似梦境那般模糊,穆雨认出了那是一双眼睛,而眼睛的主人则隐藏在迷雾当中缓缓向他们二人靠近,此刻穆雨清楚的意识到,再拖延片刻,自己与文秋霜将会葬身与此。 文秋霜虽然无法向后看,但她从穆雨的表情中知道危险将至,便说:“穆雨!放手吧,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可能这是我自己的命吧。” 穆雨听她这么说,本想看她的脸,却注意到了仍在发光的项链,笑道:“和一个侦探讲命运,是对他最大的侮辱。”话音刚落,便伸手抓到了那条项链,接着奋力一扯,随着项链的断裂,牵扯着文秋霜的力量消失了,她也被地心引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因为文秋霜摔得太过扎实,无法再行走,穆雨便背着她逃出了村子。即便这样,穆雨依然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也没忘了回头确认是否安全,这时他看到上百个村民模样的人正站在村口望着他们,其中或许有文秋霜的父母,可他还是转头离去了。 直到回家两天后,穆雨还在想当初村民失踪的原因以及那个拥有巨大红色眼睛的怪物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自己在意识到死亡将近之时依然选择救文秋霜。 和煦的阳光照耀着这生机勃勃的城市,万里无云的蓝天、直击长空的飞雁和欢声笑语的人们,都在以他们独特的声音呼唤着穆雨。 那就出去晒晒太阳吧,穆雨这样想着,于是拿起钥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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