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只长在两个地方:一是乡下人的屋前屋后,一是有情人的暖暖心田。 无论如何,竹,长在我的童年里。 在家的四周,除了屋子正面是一排紧密的短朱槿,其余地方种满了竹。于是,自成一个绿意盎然的国度,从此,风风雨雨自有竹来报信。 我顶爱台风过后的竹丛。那时,后院
竹,只长在两个地方:一是乡下人的屋前屋后,一是有情人的暖暖心田。
无论如何,竹,长在我的童年里。
在家的四周,除了屋子正面是一排紧密的短朱槿,其余地方种满了竹。于是,自成一个绿意盎然的国度,从此,风风雨雨自有竹来报信。
我顶爱台风过后的竹丛。那时,后院全是东倒西歪的断竹;这些断竹都是刚抽高的笋子,每一节都还有一小截淡黄带白的竹肉,嫩得简直可以用手剥下。母亲往往会用菜刀把那截菁华一圈一圈地切下,浸一天的水,然后拍几个红辣椒,炒得烟囱里尽是冒不完的扑鼻香。我家很少去动刚冒出土的竹笋,歹竹出好笋是我们对竹笋的信任,希望它们接下庇荫的责任。看出土的竹笋实在是一种壮观,那样壮硕,如一座金字塔一般坐着,让人不禁要想象,冒出的刹那,该是多么隆重的破土典礼啊!
当风起时,便是竹最浪漫时。我常仰卧在床上,看天窗上的竹叶婆娑。那种静观窗上碧竹影的心情,总有说不出的心平气和。以前,会想象是风搂着竹叶纤细的柔腰正在舞着,多么活泼的露天舞会。
当风止时,屋顶上堆满竹叶子,堵住排水管。我爬上屋顶,抱满一怀的枯叶,从屋顶撒下,见满天片片翻舞而下,又是多么摄人的仙降之姿。
竹是个音乐家。
早晨的竹篁里,初醒的叶尖上点点圆露,轻轻走过,总有一两个漏了的音符掉在发上、衣襟上。于是,忍不住舒掌等在叶尖下,想偷几个音符匀脸。至于那首竹露滴清响的曲子,只好让太阳自个儿去猜。
麻雀的家大多在竹丛里,它们总那么巧妙地把稻草窝与竹叶编在一起,有一层层的蓑衣防着,自然也不怕风雨了。当麻雀在电线杆上唱着五线谱中的曲子,千片万片的竹叶像千片万片的铜簧,被那多嘴的风兴致勃勃地吹着。好一场美妙的演唱会!不需要听众,也不需要掌声,这些竹丛中的歌者!
如果,寻找是可能的话,人的一生,也许要找的是,一个心爱的人,一句灵犀相通的话,一样属于天地的宝物。如果万物之情就是这样建立的,我很欣喜,我已有了二又二分之一。
如果,李白死后,竹便不在唐朝的泥土上,那么,在我家的房前屋后,竹依然是有故乡的。
如果,东坡逝后,再没有人对竹而吟,倚竹而叹,那么,且让我的暖暖心田,栽一处茂茂郁郁的竹林。
我将用想象建一处竹篁农舍,等待另外的二分之一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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