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闵靓,应该算是好朋友吧。我们认识的年头和我的年龄一般大,如果刚出生的小孩也能交朋友的话。 闵靓是那种对自己要求很高的女生,她有白净的脸庞,干净的眸子,清晰的五官,一切都昭示着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生。相比之下,瘦高的我走路总是急匆匆,一着急就迷糊,小
我和闵靓,应该算是好朋友吧。我们认识的年头和我的年龄一般大,如果刚出生的小孩也能交朋友的话。
闵靓是那种对自己要求很高的女生,她有白净的脸庞,干净的眸子,清晰的五官,一切都昭示着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生。相比之下,瘦高的我走路总是急匆匆,一着急就迷糊,小麦色的皮肤一看就是个精力过于旺盛的黄毛丫头。
我和闵靓,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闵靓的妈妈是医院的理疗科医生,和我的妈妈是同学加同事。她们认识的年份也不算短,我妈说,上高中的时候,闵靓妈妈家里条件很好,吃得好穿得好,自然很傲气,都不跟别的女生玩,不过总是喜欢和她在一起。这样说的时候,妈妈的语气居然有种无奈。不过,多年后,我也明白了这种无奈。
小学的时候,我和闵靓在一个班,我不是尖子生,所以成绩一直都不是我的压力。
闵靓却不一样,她是骄傲的公主。那时我们的班主任上进心极强,她有一个著名的爱好,就是在考试结束之后,要把所有同学的名字和分数都排在黑板上。它们安静地被分成六列,每一列大概有十个人。班主任说:“对于成绩好的同学来说,这个黑板就是一个短暂的光荣榜,起着激励作用,成绩不好的学生,这个就是你们的耻辱柱,希望你们知耻而后勇。”
那个时候的我,名字总是出现在第一列的下方或者第二列,搞得不好,下放到第三列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闵靓,总是在第一列。而且,她还是负责往黑板上写成绩的那个人,对了,好孩子闵靓是我们的学习委员。
到了小学四年级,我的小宇宙爆发了,成绩没有被挤出过第一列。最辉煌的一次是在四年级期末考试的时候拿到了全班第一。而那一次,闵靓出乎意料地走到了第二列。
放学的时候,我高兴地收拾桌子,喊闵靓一起走,可闵靓磨磨蹭蹭,说她妈妈值班晚一点才回家。于是我就等她一起走,也怪我神经太大意,说,“我妈说过了,我的数学满分的话,可以给我买一把玩具左轮手枪,这次得第一,我妈肯定很高兴,我叫我妈买两把,也给你一把!”
闵靓的反应淡淡的,“我不喜欢玩手枪,虽然知道不是真的,但是伤到人还是很麻烦的。考试成绩不代表什么,陈珊你不能骄傲,要争取保持好的成绩。”
我的小学时代,再也没有拿过第一名,闵靓后来喜欢上了班长,成绩也渐渐下来了。她的名字也和我的一起,徘徊在了第一列和第二列。小学时候总是不太记得分数,而闵靓说话时淡淡的样子,却一直记在我的心里。
初中和高中,我们都不在一所学校,但因为妈妈们的友谊,闵靓和我还是热烈地联系着。暑假一起去游泳,寒假她来我家小住,春天的时候被妈妈一起带出去放风筝等等……
闵靓被她的妈妈料理得越来越胖,我却开始抽条。她的朋友不多,尽管她长相并不让人讨厌。她和她的妈妈一样,眼白比较多,眉头也总是不自觉地紧锁着,所以常常会让人觉得她在生气。所以,她的好朋友也就是我一个。
闵靓非常珍惜我们的友谊,她对我非常好,会给我看男生给她写的情书,告诉我她爸爸和妈妈计划去香港旅行。每次去她家,我都会得到最高级别的接待,所有的童话书,所有的新玩具,她都拿出来献宝。
然而,她从不告诉我她喜欢的男生是哪一个,也不会对我说她爸爸每次喝酒都会打她妈妈,偶尔还会误伤到她。时间久了,我越来越有些害怕她。在她面前的我,总是有些缩手缩脚,生怕哪个地方会伤害到她。
高考,我的狗屎运再次降临,考上了北京大学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这是闵靓和她妈妈的梦想,她们填报学校时的志在必得,让我忘记了这里其实也是我和我妈的愿望。闵靓的高考分数刚过一类线,也就是说,只能在二类本科院校中间选择。复读成为她和她好胜的妈妈来年生活的主题。
我们那里都时兴考上大学要摆谢师宴,邀请恩师好友来庆祝。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家那一年却没有,我的名字被写在红榜上,在母校的门前红了整整一个夏天。而我却不敢再和闵靓分享喜悦,耳朵里响起的是小学四年级她给我的忠告:“陈珊你不能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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