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去看望他和她。 上次,我走进那个熟悉且整洁的院落时,他正坐在暖暖的冬阳里,戴着老花镜看《老人春秋》,见我过来,就顺势拉过来一张小椅子,让我坐在对面。 他问:你又写文章了?我笑着说:写了啊!有空我还想写写您,写成一本书!他笑了:我就不
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去看望他和她。
上次,我走进那个熟悉且整洁的院落时,他正坐在暖暖的冬阳里,戴着老花镜看《老人春秋》,见我过来,就顺势拉过来一张小椅子,让我坐在对面。
他问:“你又写文章了?”我笑着说:“写了啊!有空我还想写写您,写成一本书!”他笑了:“我就不用写了,想写的话就写写她吧。”她正围着围裙择菠菜。听见我们谈话,忽然羞涩地笑了,并情不自禁地用手半掩了脸。
她很美丽,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我心中美丽着。尽管她很普通,甚至不识字。但她的五个儿媳却总是动情地夸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是什么都舍不得留给自己,总想着这么多儿孙们,一说起婆婆就感动得想掉泪。”我知道她们说的是心里话!
他和她是夫妻,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身体瘦弱,但精神很好。他给我讲他们之间的故事:“结婚时我们什么也没有,一床被子也是借了村口老撅头家的。那时,我在外面教书,工资很少。她在家任劳任怨地挣工分,照顾老人,拉扯五六个孩子长大。对于这个家,关键时刻我几乎什么忙也没帮上,都是她的功劳……”
说到某些地方,他很动情,时而还会欲言又止。其实我知道他还想说的,是他对她的感情。我曾听说,他年轻时脾气很暴躁,不知道疼孩子,也不知道疼她。但忽然有一天,他发现了她的好,发现了相濡以沫的搀扶是多么重要,他开始怜爱她。但此时,他和她都已经老了,满头起了霜花。
有一天,她忽然病了,吃了药也不见好,并且视觉和听觉开始退化,她看不清东西了,说话很大声。他感到很心痛。夜深人静时,他忽然想起她自从嫁到这个村子,再也没有出去过。他决定带她游走天下。
他们去的第一站是四川省乐山市,那里住着她多病的老姐姐。有多少年没见面了。这一年,他和她都七十四岁。她第一次坐火车,从中原到遥远的四川。在这里,她终于见到了她的老姐姐,四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相伴着一起去看葛洲坝,看乐山大佛……
一个月后,她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她幸福地给我们讲他们路途中的事情:“没想到火车是那么稳当,我一直在睡觉啊!他却不睡!”我想当时她躺卧在他的身边,一定是安心的,享受着这迟来的幸福和爱情。
这个春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三月底准备带她到杭州看看。我说好啊好啊!随后便忙着收拾房间,策划他们的食谱,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幸福啊!他和她,就是我的爷爷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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