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院的二胡呼呼啦啦 谁遮半面弄一手琵琶 红妆侬腔唱 谁泪晕开了脸颊 独唱一曲以告相思罢 她十七岁,那般的纯粹,美好。 父亲拉弦,她唱曲儿,一口侬腔,糯人心脾。 他初见她时,觉得她像妹妹喜欢的人形娃娃,让他觉得很舒服,便止步细听。 而那个他则远远睨了她一眼“
戏院的二胡呼呼啦啦
谁遮半面弄一手琵琶
红妆侬腔唱
谁泪晕开了脸颊
独唱一曲以告相思罢
她十七岁,那般的纯粹,美好。
父亲拉弦,她唱曲儿,一口侬腔,糯人心脾。
他初见她时,觉得她像妹妹喜欢的人形娃娃,让他觉得很舒服,便止步细听。
而那个他则远远睨了她一眼“不过支那女子罢了”,嘴上那么说着,眼中戾气却减了少许,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复又冷冷转身走开。
命运的线在那时应就缠绵在了一起,再也理不清了。
她唱曲儿,在城西是出了名的。
父亲亦是唱曲儿的名家,说她有百年难遇的好嗓子。
他是日军的将领,因了家族的荣耀与才能,年纪轻轻便已是了少将。那日他隐了身份,独自进城闲逛,然后被她的曲儿引了去,直听到散场,他才摇了摇头,有些懊恼的离开。
日军攻城,占城的军阀弃城而逃,她们家逃脱不及,都被困在了城中。
日日恐慌,食不果腹。
才出生不久的小侄女,因嫂嫂奶水不足,饿的每日哭,她只有喂水,可水能抵挡多久。一家人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中。
她想出去继续唱曲儿,被父亲拦住,世道那么乱,说不定出去就死了。
眼看着粮食越来越少,她偷偷让弟弟给她拉弦,去给有日军的茶馆唱曲儿,现下也只有那儿挣得了钱。
父亲知道后摔了弦,将鞭子甩在她的身上“就算死也不能给那些日本鬼子唱曲儿,你知不知道,人最怕就是没了骨气”幼弟看着三姐被打,哭了起来,渐渐一家子都哭腔渐起,是为她,也是为这宛如末世的国家。父亲看着哭倒的一家子,颓然将鞭子丢在地上,也生生落下泪来。他知道这个女儿最是心善,出去唱曲儿也是为了家里,他都知道,可他要教他的孩子们,不能丢了骨气,不能....偌大的中国,之所以那么不中用,任人糟践,不就是因为没了斗志,没了骨气。
父亲死了,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日军想听曲儿,便有卖国求荣的汉奸来找她父亲,父亲自有清骨,最后被冤入狱,含恨而终。
她真想拿着刀去杀了那奸人,再死去。
可她不能。她还有一大家子照料,大哥失踪,二姐出嫁,这个家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了。
她穿着苏绣青竹蓝底的旗袍,执八股的蒲扇去给日军军官唱曲儿。
曲终,她被他相了去,她木着身子,对他说“我把自己给你,但你要杀了他”她指着那个把父亲迫害至死的汉奸。
她明白最终的凶手并非那汉奸而是现在她唱曲儿给他们听的日本人,她要那汉奸死不过是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就让那奸人的头颅来祭奠父亲的亡灵罢了。
他睨了她一眼,眼里满满的戾气“你以为,我就那么稀罕你”。
闻言,她睫毛微动,而后不动声色的自蒲扇中拿出早已藏好的匕首,抵在他的颈处,悄然一笑,像自嘲一般,又将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知道她杀不了他,且不说日军将领个个都是剑道高手,她若真杀了他,她的家人也会没命。
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说了句有趣,抽剑便将那汉奸杀了,干净利落,正如他的人一般。
她知道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那人在她身上不住的求索,根本不在乎她还是处儿。
他在进入她体内时,咬着她的耳朵,哑着声音对她说“支那婊子”说完哈哈笑着。
他的笑在她耳边荡来,她原本盯着天花板的眸子蓦地收缩,忽地看到上面映着父亲失望的神情,那是一种彻底的放任,失望的极致。
她如死了一般,从刚才不受控制的感觉中解放了出来,她放弃了自己,她只愿自己是死了的,连同她的童贞一起死去。
他找到她时,她紧缩在墙角,目光散涣,似痴傻了一般。
他举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身边的人急忙拦下,少佐为人凶狠,不计得失每每得胜,在军中地位也算举足轻重,失之不可。
他似是根本就看不上他,料定了他不会开枪,悠然用手指移走他的枪“哦,原来城也少将也喜欢这般低贱的支那女子,反正我是尝腻了她的滋味,不如,就送给将军你吧”他就是瞧不上他,他历经百次战场的洗礼,才成长成现在这般模样,拥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他就因为家族尊贵,连战场都没踏入过,轻易就成了少将。
她被他接走,好生的照顾着。
她再也没有开过口,也未曾清醒过。
他那样痛恨自己,因为讨厌聚会阴谋一类的事而未赴宴,与她错过,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他每一次吻着她,进入她的身体时,她都会情绪激动,不停的挣扎流泪,他自是不忍再继续下去,只是吻着她,揽着她,将她贴在胸口的位置。
他拒绝了母亲为他找的望族小姐,他只要她,有她就够了,他这()样爱着她。
她纵使痴傻,也明白他是值得依赖的人,她开始对着他笑,只对他一人。
他们的孩子出生的那日,是她这三年来,第一次发出声音,她拉着他在他怀里痛哭,似要将所有的苦痛都哭给他听。
她给孩子唱摇篮曲,竟有种唱曲儿的感觉。
纵使他只听过一次,一次足以使他沉沦,不复醒来。
他给她最安逸的生活,他倾尽一切为她建起一座祥和,宁静的世界,那里没有杀戮,没有战争,没有国仇家恨,只有他、她和孩子。
你此一生若一瞬,纵然今生相守一瞬亦是一生。
四年相守,已是命运最好的馈赠。
他父亲去信让他回国,他自然要带她走。
一向安静的她,唯这次,死命不从。
发疯似的挣脱他,逃离他,他固执的抱着她,眼里满是受伤。
她撕咬着他,咬累了,跌在他的怀里,口里依旧喃喃“不,不,我不离开。”
在爱情这场战争中,他已然溃不成军,纵使她手无寸铁。
他送走女儿,让最可信的部下,将女儿交给远在日本的母亲抚养,他恳求部下务必将孩子好好交到他母亲手上。
那是他和她唯一的见证了。
日军溃败,他知道,他要死了。幸好是同她一起,他不惧怕死亡,只要她还在。
他吻她,她回应他,用尽力气与他纠缠在一起,像垂死的鱼一般,相濡以沫。
她卖力承着他一次次的撞击,她第一次那么主动,他讶然不已。
他望着她的眸,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p#副标题#e#但有什么呢?她的眸子还是那般的纯净。
他不再乱想,她给他的一切,哪怕是死亡,他也甘之如饴。
他吻了吻她的眼睛对她说“衿儿,今晚月色很好。”
而‘我爱你’译成日文便是,‘今晚月色很好’。
他想对她说一辈子,不多不少七十年足矣。
可是莫说七十年,那样长久,七十分钟于他们都是施舍。
她看着他沉睡的容颜,那么认真,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脑海里每一根神经上。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即使被她下了药昏睡不醒,也不愿松手。
她俯身,吻着他的唇角“别了,我的爱人”。
他再次醒来,已在驶往日本火车上,被缚了手脚由数名武士看守着。
她第一次主动,却是为了永远离开他。
他第一次那么恨她,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不死不休。
他以头撞墙,以此让那些武士放开他。
他要去找她,质问她怎会这般绝情,她若想死,那么他陪她。
远了这战争,这纷乱,这荒凉。
他的极端行为,让他的哥哥气急,命人给他注了安定。
他昏沉前乞求哥哥“没了她,我便是一行尸。”
她不会离开,也不愿他死,她只有那么做。
上天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又或是她自己不愿做出选择。
其实她再次开口的那次,便已清醒了,她爱上了他,可她本是不该爱上他的。
她只有假装,假装自己痴傻,那样她还有理由留在他身边。
日军在最后撤离时,残忍的选择屠城。
在慌乱的人群中,他看到了她,冷酷的神情被恐慌取代,城也竟没将她带走。
他仓促的跳下车时险些摔下来,外面一排排机枪不停扫射,也许下一秒就只剩她冰冷的尸体了,他想着竟急得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汗。
他下令停止屠城,一脚踢开仍持枪扫射的士兵,他欣喜若狂,天知道他多后悔让城也那个只有身份的少将小子将她带走。
他多久没有那么高兴了,他早已忘了。
她多残忍,他将她留在身边免她凌苦,佑护着她的家人,而她给他的回报就是杀死了肚里他的孩子。
他只要想起她,就会想起,那夜,她满手的血,虚弱的对他笑,目光笃定毫不服输,映着那样的夜色、灯光,那般的鬼魅。
她就是恶魔的使者,一步一步将他逼进地狱。
她杀了他的孩子,他大怒,将她赏给下面的那些士兵,他只想她向他认输,他要她顺从他。
() 她被城也要走时,他告诉城也,她已是人尽可夫的了,他不信城也那般尊贵的人儿会稀罕这个人尽可夫的支那女子。她除非死,不然一辈子也别想逃开他。
他当时想,她这般的性子断不会对城也比他好,她谁都不属于,可她却为城也生了孩子。
他嫉妒的要死,政治上不断打击城也,找各种各样的中国女人,可没一个是她,也没一个让他相思成疾。
他错了,一开始就是错的。他没想到城也会有他所不及的军事才能,明明处处留情,却得到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结果。
他在军中的等级也一直没有超过城也,势力自然也没他的庞大,他根本动不了他。
他知道城也对他有杀心,他只能尽力让他无法动他,保住性命,如此而已。
他自嘲一笑,他何时那么不济了,竟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青年压的无法反抗。
城也护她护到了极致,将她的家人秘密移到他处,那里没有人会嘲笑他们,受日本人的援助,是汉奸。
他见不到她,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世人皆知日军名将城也有一位宠到入骨的夫人,却不知那夫人其实是名中国女子。
她被他紧紧拥在怀里,她没有挣扎而是自袖中缓缓拿出城也的手枪。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城也和她隔着国仇家恨,他和她却隔了阴阳。
残阳如血,将她的身影包容其中。
他说对了一言,她谁都不属于,谁也不会属于她。
戏院的二胡呼呼啦啦
我低眉为君弄一手琵琶
红妆侬腔唱
君泪儿晕来了脸颊
不过因一曲儿罢了
如今曲儿终了,人儿也散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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