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住在杏花村的最东边,离坟园最近,离人群最远。 也曾有人质疑过村长的偏颇,毕竟阿言一个孤零零的寡妇,就算没能受到照顾,也不应该如此对待
阿言住在杏花村的最东边,离坟园最近,离人群最远。
也曾有人质疑过村长的偏颇,毕竟阿言一个孤零零的寡妇,就算没能受到照顾,也不应该如此对待啊。特别阿言是个漂亮的寡妇,杏花村又没立什么贞节牌坊,动心思的人多了,质疑声也变得越来越大,直到……
直到阿言在村长的劝说下主动站出来说明,这房子的地理位置是自己选的,而且不打算再嫁,这才歇了他人的心思,杏花村也恢复了静寂。
阿言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再嫁,她曾经有过丈夫,虽然已经入土为安,却也常常回来看她,怎么算不上寡妇吧?既然不是寡妇,再嫁两个字就成了笑话。
只是她也知道,死人常常出现在人间是不正常的,为了不被他人发现自己的小秘密,阿言专门选了个离人群最远的地方住着,还能借着坟园吓走那些有不良居心的痞子,何乐而不为呢?
阿言的丈夫唤作阿生,就葬在坟园的最外边,离家最近的地方。
每每到了月底,阿言总会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来到阿生的坟前,等到手腕上的铃铛响起,就知道他已经藏好,这才笑吟吟地合上伞,心情雀跃地回家去了。
若是天气不好的时候,阿言就会提前在家中做好几天的食物,因为她知道阿生在这样的天气都可以在家里呆着,而她珍惜着每一刻有丈夫陪伴的日子,又怎么情愿浪费时间在做饭上呢?再说了,温度和火焰都是阿生厌恶的,那么她也不喜欢。
一人一鬼,一个不愿离去,一个情愿用爱束缚对方,就这么活在两人营造的谎言中,居然也乐在其中。
只是人鬼终究殊途,不想分离却不代表不会分离。
杨三是杏花村里出名的二痞子,平日里偷鸡摸狗惯了,又懒得收敛,这恶名居然传到了近邻的几个村庄,以至于他到了二十好几,却始终没能娶上媳妇。
他也急呀,特别是看着同龄的玩伴回家都孩子老婆热炕头,而自己却只能瞪着眼睛嫉妒的时候,气得起了满嘴的火泡,一动就疼。
后来,他就打上了阿言的主意。
说实话,他心里其实是嫌弃的,觉得阿言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配不上自己。可是耐不住阿言长得漂亮啊,还有很多没有婆娘的单身汉惦记着,他也就随了大家的心思,重点将目光放在了阿言身上。
在他看来,有人愿意娶一个寡妇,那寡妇应该十分荣幸才对。可是他好不容易鼓动着村民找到村长,阿言却说自己不愿意再嫁。
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满意自己啊,还是真的不愿意嫁人?杨三觉得是前者,所以他恨啊,恨阿言的坚持,觉得那是明晃晃地打了自己的脸。
是夜深。
杨三好不容易摸清了阿言的作息时间,想着既然阿言打自己的脸,不愿意嫁给自己,索性趁着夜黑风高去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只怕阿言会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了。
坏事做多了,杨三这样想的时候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还暗暗赞叹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能少花钱或者不花钱就得来个漂亮媳妇,还是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的,虽然是个寡妇吧,挡不住人家漂亮啊,传出去多威风。
杨三在看到屋里的烛火熄了后,轻松地翻进了阿言家的院子,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踱到门口,熟练地用工具挑开了门上的锁。
女人特有的馨香扑面而来,杨三只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闻到的最美好的味道,再想想阿言的美貌,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愈发强烈。
等到能够借着月光看清屋内大致情况以后,杨三轻手轻脚地关了门,一步步地向着床铺的方向走去……
那床上挂着轻纱,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荡,许是觉得炎热,女子并没有完全地裹进被子里?而是将大半个身子露出来,在月色的映照下,更是诱人。
杨三禁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步子也急促起来。
却不曾注意那床头正挂着一把撑开的黑伞,而那伞下,一个穿着黑衣的魂魄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神诡异。
阿生本来是陪着妻子安睡的,虽然鬼魂并不需要睡觉,但为了让妻子安心,也为了让她有充足的休息时间,才躺在床上装睡。
却不想,竟是碰到了同村的痞子,看他这番动作,分明不是看上了家里的财物,而是打算对阿言行不轨之事了!
阿生本来想现形将将对方吓走,却在想到妻子充满期待的话语以后停止了动作。
“阿生,我多想你能日日陪我,锦瑟合鸣,白头到老。”
眼下不就是个和阿言白头到老的好机会吗?只要自己在杨三靠近的时候夺取他的身体,再用那把黑伞将对方的魂魄锁住,埋在坟园里阴气最重的地方,就可以代替对方在人间活下来,陪伴着阿言履行一生一世的诺言了。
阿生抿了抿嘴角,看着杨三越来越近,也轻飘飘地来到了床边……
杏花村里出了一件丑事。
说是那痞子杨三居然趁着夜黑无人的时候摸到了寡妇阿言的家里,硬是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拉着村长说是要负责,按照娶媳妇的规格娶了阿言。
阿言自是不情愿,奈何清白已经没有了,几次寻死都被人挡了下来,也就心灰意冷地接受了现实,在村长的安排下嫁给了杨三。
奇怪的是,杨三自打娶了这阿言以后,居然一改曾经的坏毛病,认认真真地做起了好人。人们对于这桩婚事不是没有怨言的,但时间长了以后,随着杨三变得越来越好,都说这是天定的良缘,再不提以前的事情了。
谁也不知道,洞房花烛夜那天,坟园角落里埋着的那把黑伞里传来了哭声,却被夜风吹散,永远都不会被人察觉。
“阿生,我们会一直到老。”
阿言自己掀开了红盖头,望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丈夫甜甜地笑。
“我会陪你一直到老。”
喜烛落下红色的眼泪,在烛光的映照下,新郎的脸庞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像曾经的阿生。
作者寄语:如此到老,也是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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