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见我不知所云的尬尴窘态，她就在那儿时不时的笑，这让我脸有点红，甚至发烫，当时想着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吃这顿饭了。因为实在招架不住，我只能坦诚说，我们确实玩过几次，但跟谈恋爱没关系。于是她笑笑说，如果我说得没错，你们好像还去公园吧？

我忙问，你怎么知道啊，你是不是偷偷跟踪调查的啊？她说，是L自己跟我说的。我只能苦笑道，呵呵。她又说，如果不是找她谈话，逼问关于早恋的事，她又怎会告诉我呢。我听后心里气得要命，很想大骂L那小妮子，居然连这种事都傻傻的承认了。

幸好后面我们没有继续了，不然又得挨她实锤了。不知不觉时间一晃，都快十点了， 加上此话题，让我实在很尴尬，为了赶紧脱身， 于是我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她说，那好吧，我送你下楼。

因为是夏季，刚刚在屋里聊天时雨声还算挺小的，但偏偏刚出来时雨声就突然加大了，这不是有意为难我吗？她见状说，我上去拿把伞给你吧，我点点头。可当她拿伞给我时，我才发现边骑车边打伞回去真的不太现实的，结果不全身湿透才怪呢。

当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说，要不今晚你就干脆住在我家吧。我觉得如此固然不妥，但又实在没办法，于是我又只能上楼去等雨小点再回去。

结果雨点仍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迹象，当时我就在想，看样子非得在她家过夜不可，但一想到自己还要考个好大学，以及准备结束和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尽管充满了一些不舍，但理智告诉我，这依然是我最现实的选择。

好在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后，雨声似乎小了点，她继续看电视，而我仍望着窗外不停地遐想着什么，她偶尔和我聊聊天，看着我迫切想回去的样子，然后她看了看窗外后对我说，好了，现在雨总算小了点，可以回去了。

我说，嗯，老师，那我回去了。于是我们一起撑着伞下楼，可就在我转身即将离去时，她突然拉了拉我的手，就那么含情脉脉地望着我，什么也没说，我不明其所以然，就用力松开了她的手，她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我亦是如此。准确的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决绝而主动拒绝了她的某种深意。可以说那天晚上，我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

我虽骑车走了，但直觉告诉我，她依然目送我消失在雨幕时才返回屋里， 雨虽然不是很大，但我骑得很慢，结果还是被雨点淋湿了不少。当我回去泡了个热水澡时，脑海里在回想着方才的行为，甚至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决绝，有些过分了。

每当主动需要她的时候，她都一概不拒，而现在我却开始主动逃避或回绝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自欺欺人和毫无原则性的懦夫。

很快元旦就到了，这次班上决定举办高中生涯里的最后一次文艺晚会，虽然之前也举办过，但都不是很成功，所以这次同学们都很重视。许多同学都报了自己擅长的类目，我认为自己歌唱得还不错，自然也报了一首歌曲。晚会那天，她和几个科任老师都来了。

结果同学们有说有唱的，加上其他班也在开文艺晚会，所以几乎同一时间，学校都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不一会儿，就轮到我表演了，她满怀期望地看着我登台表演，而我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一曲毕，立刻响起了热情而持久的掌声，她则颇感意外的说，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啊，你除了以忧郁气质示人外，却也有阳光的一面，这点很难得。

我只好笑笑说，没办法，谁让我是典型的双重性格呢。随即一些同学附和说，老师，这你就不知道了，他平时经常独自去“墙角处”唱情歌。话音刚落，又是一片笑声，我也尴尬地陪着笑。

然后她又说，哈哈，挺好的，怪不得高二时，你会说当流浪歌手呢，现在看来此言非虚啊。我又尬尴的笑道，都过去了。她也笑了笑，不再提及。

等到压轴时，她和几个科任老师合唱了一首属于她们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具体是什么，现在有点忘了，但唱得很不错，结果得到了最热烈的掌声。

没会儿，趁着同学们仍在尽兴不停，我顺便走到走廊边上透透气，结果发现她也正好站在走廊上，并且朝着我走过来了，说，一个人在这干嘛呢？我说教室里人太吵， 就想透透气 。接着她说，昨天，怎么……?虽然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明说，但我很清楚她要问什么。

于是我沉默了良久，最终才牵强的解释说，因为昨夜太冷了，加上外面正下着大雨，所以才急于回家。她听后一愣，说，我是想问你，昨天为什么就那么想急着回去，难道让你多呆一刻都觉得难受不已？ 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我听后也愣了愣，我以为她要责怪我为什么那么决绝地松开了她的手，想到这里，我只好继续解释说，老师，我向来不习惯久待在别人家，而且还是一个很漂亮老师的家，这要是让人看到了，影响多不好啊，所以我只能急着回去，顺便看看书多做几道习题。不管她是否我的解释，但我仍觉得很牵强的。

好在她没表现出太多奇怪反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赶紧进去和同学们玩玩吧，估计你们以后都再没机会了，我点点头跟她进了教室。

……

尽管那年的冬天很冷，但因为别班的一个女孩（暂且叫H吧），我倍感温暖，并且产生了谈恋爱的强烈冲动，而那种感觉又恰恰是在L身上无法找到的，重要的是与我年纪相仿。H虽然没她那么知性成熟漂亮，但同样长得清秀，气质优雅，说得好听点就是气质型淑女。 尤其是那被扎成马尾状的紫色秀发，如霜般的洁白皮肤，以及那股城市女孩特有的文艺气质让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感。

原来H和本班的另一个女孩是初中闺蜜， 并且两人在外面合租了房子， 所以每天晚自习结束后，H都会来班上等她的闺蜜一起回去。

　　十四

而每次见到H来我们班时，我都心动得不行，哪怕只是瞄上了她一眼，但因为害怕被她发现了，只能很快移开了异样的目光。可才几秒钟后，又会忍不住多去看她几眼。不得不说那段时间的每天晚自习里，我总有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强烈期待。

有天下晚自习后，H照惯例来班上等她的闺蜜，而她的闺蜜又恰好就坐在我前面，并且是斜对着的坐姿，所以H一般来后，就习惯性的坐在闺蜜旁边等待。

H是普通班的，但因为普通班的学习氛围较差，所以每当快要下晚自习时都会来我们班。本来我就沉默寡言，但后来为了尽可能的接近H，我开始尝试着从那女同学（H的闺蜜）口中了解H，当然，许多事都只是泛泛的问，不敢问得太具体了。

后来有天晚上，H仍像往常一样来我们班上自习，而且都快十点了，继续上自习的人已寥寥无几了。我承认我之所以不想早早回去，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H。

所以那天晚上，就在我仍埋头做习题时，就见她突然掉过头来向我请教一道数学题，虽然那道数学题不是太难，但对她突然的这一举动，我竟一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和语无伦次，甚至是紧张万分。

于是我的脸开始长得通红，不敢正面看她的脸，结果面对那个问题时，我毫无头绪，一时不知怎么解答。好在十来秒后，我才开始回过神来， 并且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一步一步 认真给她讲解了那道题目，出结果后，她连说谢谢我，而我也说不客气。

自那以后，H仍照常来跟她的闺蜜一起上自习，她虽是普通班的，但在我心中她又是如此的优秀。一想到平时追她的男人应该不少吧，而我不过是她众多的爱慕者之一，而且毫不起眼， 所以在她面前，我有些自惭形秽。

与其主动出击，我很多时候只想做个看客，后来有那么一两次，我偶尔会跟她聊几句，有时会逗得她笑靥如花的面对着我，当然只要能逗她开心，我就很满足了。多少年过去了，如今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浅浅的酒窝早已消逝于我的世界，但仍像一块扔进平静湖面的石子一样，所激起的层层涟漪虽渐渐散去， 但仍旧在我心中回荡着。

转眼高考倒计时越来越近了，那段时间，我想 她也应该挺忙的， 所以平时没怎么和她聊天了，加上班有些同学考试退步很大，经常被她叫去谈话。好在那段时间我的考试成绩还算稳定，平时也就不用她太操心。

可是有天，回了趟家后，当我在返回学校的途中，突然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正骑着她的摩托车载着她去学校。因为对方戴着头盔，一时无法确认，所以为了那个男人不是她弟弟又或是其他人，于是我也骑车一直悄悄跟在她们后面，结果当他们停车后，我才看清了那个男并不是她弟弟后，差点气炸了。 当然了，因为距离的原因，她没有发现我哦。

虽然心中万般难受，但我还是忍忍了，遂决定找个时间再问她吧。虽然与H基本没什么交往，但对于H的各种幻想，同样让我永生难忘。一个周六的中午， 因为下午不上课， 加上难得出太阳，我吃完饭后正慢悠悠地骑着车在路上闲逛，结果正好看到迎面不远处的H也骑着车，当时我的感觉无异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既激动万分又紧张万分。

于是我在琢磨着怎么跟她好好打声招呼，果然才没会儿，我们就真的碰面了，我先是带着微笑吞吞吐吐道，你平时都住这边吗？她莞尔一笑，说，是啊，难道你也住这边？我说，不是，我是住校的。

接着我又是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反而她一直很镇定，那我回学校了啊。我忙说好。就这样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可以说这种心情简直像中了彩票，可惜人生中像这样激动到让人语无伦次的时候并不多见。

而自那天看见她和别的男人骑车后，我就开始想方设法刻意回避她， 但那毕竟是她的私生活，我无权干预，处理不好情况可能更糟。再加上H的出现让我的生活或多或少出现了愉快的一面，可以说那时的我既纠结又很矛盾。

所以有天下午，趁着下课的时间，我刻意往她办公室走去，结果就在办公室外发现上次那男的居然也在办公室里， 既然她已有了新的相好， 于是我快步走出了那栋办公楼，不过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无论怎么想，都无法入睡，结果还严重影响到了第二天的精神状态。

出于报复的想法吧，后来上课时，我都不怎么仔细看听她讲课了，甚至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了，我想彼此的距离已渐行渐远，那种曾经的感觉再也找不回了。然而上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意味着期末考试也很快来临，又因为所在地区即将实行统一联考，所以学校格外重视。

尽管平时也做了许多实战模拟， 可那次我却考得很一般，拿以往的录取分数线来做参考，我顶多只能进一个级别一般的重点大学，所以心情低落在所难免。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再像往常那样主动找她谈心了，何况她同样很久没找我聊天了。就算要找我聊天，顶多只是随便问几句罢了。结果她还是来找我了，见我闷声闷气的冷冷态度，她仿佛也看出了什么，就说是因为考得不好吗？我仍半声不吭，只顾偏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她又说，这段时间以来，班里的事挺多的，难免疏忽了你，希望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或困难，可尽管跟我说，我还是会像往常那样关心着你。

但我却狠狠地说，用不着，既然你都有了新的倾诉对象，就请早点忘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想打扰你了。她听闻脸色后突然变得有些不高兴，说，你怎么说话的，老师究竟做错了什么？请说明白一点。

于是我把头转了过去，但只能沉默着，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不已。过 了几分钟后，她才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直截了当的冷冷说，没有啊。我只是不希望再得到你的关心。结果她听后情绪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并大声说，你究竟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我说，我不想跟你吵架，但也不想再见到你，我走了。

　　十五

说完，我头不也回地走了，不过这次不欢而散的聊天无疑更加深了彼此的矛盾，于是我开始正大光明的选择无视她。

甚至有一次，准确的说是中午时间，我在回学校的路上恰好碰到了她，她也正往学校赶，于是我就光明正大的从她旁边经过，期间一声不吭，更别说还主动跟她招呼了，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当时不知道她对此作何感想，反正我已觉得自己已狠狠出了口恶气。

寒假时，为了过春节，我爸提前回家了，还特意学校来找我，而那天她正好也在教室，于是就跟我爸聊了会。当我下课时，他们依然在聊，我只能继续在办公室外面等，差不多半小时，他们才聊完，而且她是和我爸一起下来的，结果遇到我后，她就故意对着我爸说，xxx这孩子平时学习很努力，也挺听话，就是有时会耍点小脾气，平时多沟通就好了。

然后又不忘对我说，以后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尽管来找老师啊。说完这些后，她就走了，但我认为她这是在惺惺作态。

H仍跟往常一样，每天都来跟闺蜜上自习，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慢慢了解，我发现H好像有点清高，可遇不可求，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所以当你想走近她的内心时，她又对你若即若离。以至于后来每次的晚自习上，就算我再怎么主动跟她聊天，可她却总表现出一副无关紧要甚至爱理不理的样子。说完一句后，又继续沉默，要知道，为了能够走近她的内心，我可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所以我特别害怕害怕她以任何形式的拒绝。

尽管H对于我的各种主动不屑一顾，但对于H的喜欢，可以说是我三年高中生涯里的最后一件幸事，就犹如流星一样划过天空那样，虽灿烂而美丽但无法永恒。

有天下晚自习时，我刚要走，同桌突然告诉我说，刚才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来找过你了，但发现你不在（实际的情况是当时我去其他办公室问科任老师题目去了），她就走了。我听后，有些纳闷，她又找我？

要知道都快放寒假了，而且也考完试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然后，我就去了办公室找，见到她时，我说，刚才你找我啊？有事吗？恰巧我那天心情不错，所以语气相比上次，自然温和了许多。她见我状态挺好的，本来有些阴沉的脸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没事，就是想找你聊聊。

我迟疑了一会儿后才说，那行，我们出去走走吧。她拿起包，没多久就来到了校园外的一个小河边上，并坐在了河河堤上，她的神情仿佛有点沉重，我知道她有心事。尽管已是大冬天，但那几天的天气状况确实不错。

我先开口说，老师，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她望着我，叹了口气后，笑着说，上次怎么那么对我说话啊？你知道吗？上次见你对我那个态度后，我足足有几天都睡不好也穿不暖，一直在纠结你对我的态度……

说着说着，她突然情不自禁地哽咽了几声，接着开始忍不住放声大哭，都说女人的眼泪往往才是情感宣泄最好的武器吧。她既然能主动与我谈心，说明她仍一如既往的信任我，于是我也只好把自己的纠结说了出来， 我说，老师，那天我返回学校途中，不巧看见有个陌生男人正载着你，那个男人真是你男朋友吗？

很快，她拿着纸巾擦了擦了眼泪，还看了我一眼，不过见她没有想解释的意思，我有点急了，我又继续说，其实后来还有一次，我不巧在办公室旁遇到的，估计他当时是在等你吧？

她见我兴趣正浓，就说，你看到了？我说，嗯，还因为此事，我发誓不再理你。结果她听后笑了笑，说，真没想到你还会吃醋啊？我说，也谈不上，就是认为你已找到喜欢的人，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关爱我了，反正有点失宠的滋味。

然后，我又问，那个人是谁啊？你们平时好像挺亲密的吧？

见她并没有急着回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我说，你实在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只是好奇，如果他真是你喜欢的人， 那我也会好好祝福你的，毕竟等我上了大学后，你想关爱都关爱不了我了。

这时她才说，实际上他是我初恋男友，上次恰好来我们县城，于是就找一些大学同学玩玩，顺便也见见我。我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不会吧，难道你们还有联系？

她说，有些大人的事，你不懂的，还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再说他都结婚了，何况我们都有自己的理智。只是很多年都没见了，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一切都回不去了，我虽是未婚的，但也不可能因此跟他在一起，而且他那天也只是表示送送我而已，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况且以后我也不会再见他了。

见我仍很好奇，她说，你这样看我干嘛？我说，你初恋男友找你，有没有表示后悔什么的？她说，你是想说，他来找我，是不是想还有没有可能再续前缘的意思？其实是不可能的，虽然花有重开日，但 我们的感情之花不会再开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说时隔多年，感情早已变淡了，又何必再去揭那伤痕而让自己不开心呢，初恋固然美好，但我也不喜欢恋旧，更不会走回头路。

听完后，我心中怅然了许多，不知是因为狠狠错怪了她，忽然觉得风轻云淡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于是我忍不住问，老师，你觉得那是爱情吗？

结果她斜了我一眼，说，有些事只有经历后才会明白，就好比你没吃过一些就忙问别人是什么感受是一样的，既然你都没吃过，就算别人说了，你还是不明白那种感受是什么。我只好点点头说也是。

不知不觉就十点多了，随着气温越来越低，当站起来时，我们的脚都有点麻了，看到她说有点冷，我看她含着某种期望的眼神，我毫不犹豫地走过去轻轻抱住她，然而她却把我抱得紧紧的，于是我……她没有拒绝。

差不多11点了，我们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彼此，然后各自回家。

紧接着我们只放了七天寒假， 大年初一那天，我特意给她拜了个年，要知道这是高中三年我以来第一次通过电话给她拜年，她颇有些意外的说，看来我还是有点人情味的。呵呵，大概在她眼中，我仍属于那种不解风情的人。然后我们又简单聊了聊关于春节的一些喜庆活动。

很快到大年初六时，我们又要投入高考前最关键的冲刺阶段，又是做习题， 又是复习， 又是大小考不断。

初六那天的晚自习是她在值班，当时她是一副休闲打扮，心情也挺不错，整个晚自习都是在跟学生聊春节的事，期间气氛很放松愉悦，没有任何精神负担，就连那晚的星星点点以及月亮仿佛也陶醉于我们的欢乐之中。

毕竟是高中阶段的最后一个学期，许多考前繁杂的事都会接踵而来，什么地区联考，校与校的联考，体检……拍毕业照，总之，让人既期待又有种紧迫感。

　　十六

早春的江南还会时常飘一些雪花，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很难看到一丝阳光，而我已很久没再看到H了，那天又恰巧在校园里碰到了她， 尽管我们不熟， 但我还是鼓起了足够的勇气去 跟她打了声招呼。接着我略带羞涩的问她说，从开学到现在，怎么没看到你来我们班上自习了啊？说完后，我又陷入了一阵紧张状态中，很怕她会轻易识破我的意图。

结果她只是腼腆地笑了笑，说，哈哈，自从开学起，我就在租的地方上自习了，只有安静的环境才能我静下心来自习。我只好哦了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 心中无限感慨，要知道这是高中毕业前，我最后一次跟她搭上话，我只能注定成为她生命中可有可无且无关痒痛的过客。如今想起来，也不知她究竟过得如何了。

很多青春时期的暗恋故事往往就这样，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过早结束了，曾经也擦接而过，但转眼就淹没于茫茫人海了。 所以感觉对她的暗恋就像是一场戏剧，终归要迎来谢幕的那一刻，只是没到那一刻前，你依然不会感到任何心痛。

……

三月底，又即将迎来一次全省联考的模拟考试，不过考前的那几天，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太看重此次考试， 我总是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以至于茶不思饭不想。

所以考前一天的晚上， 望着校园里昏暗的路灯，我不禁思潮起伏，加上自己又无法释怀，于是我决定去找她，说不定见到她后能释放考前的压力。恰好她当时又正在办公室看书，见我进来后，她莞尔一笑的 说，有事吗？

我一脸茫然的说，因为明天要考试，我现在根本没心思复习。

于是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太好， 还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我短暂沉默了几秒后，说，也许有点吧，但我总觉得自己对考试越重视，就越茶不思饭不想，结果就无法静心。

她说，那行，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忙说嗯。像以往一样，我们依然 踩着小石板以及松软的鹅卵石 漫步在校园的小路上，晚风袭来，不时轻拂着彼此的头发，夜色里弥漫着春意阑珊的气息，即便白天校园里的橙花香到了晚上时，因为微风躁动的原因，依然阵阵扑鼻。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跟我聊学习上的问题，而是边走边笑着说，你目前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没真正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听后不禁尴尬的笑了笑，她继续说，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孩为妻呢？

此问让我顿感莫名其妙，于是我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她笑笑说，没什么啊，就是随便聊聊呗。

我想了想，就以H为标准说了出来，我很欣赏那种有点漂亮的， 温柔体贴的， 头发柔顺修长的以及具有传统东方女性优点的女孩。

说完后，她不禁大笑了起来，你的要求有些过于理想化了，这样的女孩子也许会有，但不一定能跟你过得幸福哦，因为相爱容易，但相处难。

我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奇妙，我说为什么？她说，以你目前不太成熟的性格，加上极具爆发力的个性，又不会哄女孩子开心，谁愿意跟着你啊？

说完后，她用一种调侃的眼神在偷笑，我见状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怪不得平时没什么女孩子喜欢我呢，原来是这样的我不受女孩子欢迎。她恢复了表情后，继续说，不过也不全是啊，就跟吃菜一样，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百吃不厌的菜， 所以还是有很多女孩会很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人。这样说吧，对于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女孩子来说，你就是她们心目中那道百吃不厌的菜。

我听着只能频频点头，心想，看来你大学期间的那场初恋没白谈啊，居然给我来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当时我很想笑，但又怕她发现。见我频频点头，她继续开玩笑说， 我认识的女孩子挺多的， 等你到一定年龄时，如果还是没找到女朋友，不妨帮你你撮合撮合，我不置可否。

然后，我们不知不觉来到了校园里的一个小湖边上，湖中有个小亭子，于是我们先着拾阶而下，然后坐在了石梯上，她用手把头发挽了挽，接着再把头发拔到耳朵后面，微风袭来，我依稀闻到了那阵阵洗发水的味道，很显然，是刚洗过头的她在夜晚色中显得妩媚而又多情。

望着静静的湖面，彼此突然都陷入了沉默。最后，她还是开口了，一转眼，时间过得真快啊，你们都要毕业了，记得你刚来学校时，我都没怎么太注意你，特别是第一次找你去谈话时，你还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当时我几乎一句都听懂。

我笑笑说，是啊，那现在呢，你觉得我的口音还重吗？

她笑着把眼神转了过来，望了我一眼后又望着湖面，说，现在几乎没有了，说明你被城里的小孩同化了。

接着彼此又一起笑了起来，她继续回忆着说，记得刚上高一时，你的情绪经常处于低落状态，要么忧郁，要么沮丧，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什么，幸好你后来慢慢变开朗了些……

面对那个挥之不去的痛， 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我幽幽把目光转向了她，并用动情的口吻对她说，那段时间， 真的很感谢你， 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你，我想我依然过得很迷茫甚至很抑郁，好在你给予了我母性般的关怀，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她温情脉脉的看着我，用手摸着我的头，并让我轻轻靠在她身上，夜很深又静悄悄的，我们就这么一直靠着，听到我们窃窃私语，一只小鱼偶尔会出来冒个泡，接着又跃入湖底，面对这样的春天，这样的夜晚，我们只能静静享受着。

正是那个春天的夜晚，结束了我们一段刻骨铭心、 柔肠百结的但又不能称之为“爱情”的感情， 一场来自春天的心雨足以淹没一切复杂的情感纠葛， 多年后脑海里只有那淡淡的忧伤，以及那百转千回的幽怨继续承载着那段不曾忘却的曾经。

正因为很会调节我的情绪， 所以从这以后，我发现自己的身心确实放松了不少，果然在那次全省大联考中，我得到了正常的发挥，排名（全校）也算比较靠前的了。自那次考试后，几乎没什么大考了，每天要么复复习，要么查漏补缺。

以至于后面那段时间，因为没了大考，整体上过得比较平静和轻松，当然还是会有些伤感的，毕竟即将要离开已生活了三年的校园以及朝夕相处的同学们。

四月中旬时，先是考前体检，然后才是拍毕业照。特别是拍毕业照那天， 在学校办公大楼前的草坪上， 我难得见到了传说中的校花们，我不得不感叹学校有如此多清丽绝俗的美女，我以前居然熟视无睹，简直跟山中寺庙里的小僧没啥两样。

遗憾的是我当时穿得很普通，当轮到我们班时，因为我个子只能算中等，因此只能站在中间的一排， 而我前面的是一排比我稍矮的男生， 而最前排的是老师和校领导，接着才是两排以半蹲姿势站在草坪上的女生，她们优雅的身姿像极了飞翔在空中的白天鹅。

　　十七

此外，站最后一排的堪称火力部队，几乎都是班上个子最高的男生。就这样， 共计六十多个人呈阶梯式站位，三年的集体回忆都浓缩进了一张小小的相片中。

等拍完集体照后，有些人还和老师或者平时玩得好的同学相继合影留念，而她很受欢迎，不论女生还是男生，都争抢着和她留个影。唯独我的想法比较特别，因为很久没看到H了，突然间很想再看到她，于是我开始在茫茫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毕竟人太多了，而且班级又相对分散，结果徘徊来徘徊去，仍无法寻觅其踪影，最后，等全班全都拍完了，我才有点不舍地回去继续上课。

日子仍以倒数的方式进行着，枯燥、平静而又无味，直至五月中旬时，为了让学生们在高考成绩出来后，能够审慎理性的填报志愿，于是她抽时间给我们着重讲解了关于报考志愿的许多注意事项，并强调如何报考志愿有时比高考分数更重要。

首先，她让每个学生认真分析自己三年来的大致学习情况，每次考试的年级排名和班级的排名。其次就是总结自己的考试稳定性（大致在哪个水平区间），再顺便参考近几年来高考录取率。如此方能大概率确保自己填报的第一志愿不至于落空。

而且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给的各种参考意见相当重要。很快，真正决定人生走向的 6月7号大考即将如期来临，毕竟是人生的一次大考，很担心考砸了，所以头天晚上我怎么睡都睡不着，好在我爸安慰说，不用太紧张，平时怎么考，明天还是怎么考。

至于考试的具体情况（包括考场），就不一一细说了，只简单说说就可以了。

第一场是语文考试，语文是我的强项，我提前半小时就做完了，然后又检查了几遍，150的满分结果考了122分，至今印象深刻。

有了第一场胜券在握的心态，接下来的数学考试让我更放松了，因为出题不算太难，比平时考的要简单得多，结果我只用了一小时二十分钟，就做完了百分之九十的题目。 尽管最后一个是关于椭圆与双曲线结合的题目，但无非都是之前做烂的套路，甚至比平时来得要简单容易一些。

虽然后来我预估只丢了一点分，但我解题的整体思路是没多大问题的，难就难在倒数的第二道题，因为是等差与等比数列的结合题，加上自己有点粗心，出考场后才突然意识到我已推错了方程式，所以估计那道题顶多只拿到一半分，至于其他题，丢分没那么严重。

尽管当天的考试我认为自己考得还不错，但第二天的英语对我而言，缺少了激动的资本，相反的，英语对我而言更多的是痛苦，于是我只能默默的复习。很快，她走进了教室，当发现教室的氛围像赶集一样时，她不由的沉下了脸，而教室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然后她跟几个可能考得不太好的同学简单谈了几句，实际上都是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说辞，总之她能以女性独有的气质与温柔来安慰人，效果不错。

安慰完一些可能考得差的同学后，没会儿她就来到了我身边，并轻声地问，今天考得怎么样了？我腼腆地笑着说：反正感觉还行吧，就是不知真实分数出来后，是否与我的估计一样。

她见我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一丝笑容，不由的说，那就行了，别多想了哈，总之我相信你的感觉是对的。然后又继续提醒说，明天就要考英语了，英语可是你的弱项哦，所以也不要太大意哦， 好好把握好英语吧，那样你的高考成绩应该算比较理想的了。

我说我会的。这时突然有人给她打电话，于是她走出了教室，不过因为我发现，就算怎么复习英语，结果还是那点东西，还不如早点回宿舍休息。

最后一天（第二天），上午考英语，我一拿到试卷时，就感觉有点懵了，特别是阅读理解题，很多都是生词，何况英语又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每当考英语时，都是我最痛苦的时候，结果只勉强考了个97，勉强上及格多一点点。

而下午的理综，我无需太多担心，虽然平时物理考得一般般，但生物和化学又恰恰是我的强项，特别是化学，平时每次考试几乎都是满分，所以理综总体成绩还算不错。

高考结束后，就该收拾东西回家了，而临别前，我和我爸还特意去跟她道个别，就在学校办公楼前，双方都聊得很愉悦，特别是她，笑容满面的。

首先，我爸郑重感谢了她这三年来对我的各种关怀，总之都是些很客套的话，她望着我笑了笑，又听说我可能考得不错，于是就说，只要他考得不错，也没白费我平时对他的关照……

对此，我爸仍不断表示感谢，接着我跟她正式分别了，心中虽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往后这样的日子或许不再有了，也可能不再见面了。

总之，可能因为我爸在场的原因，她虽没表现出什么太明显的离别情绪，但我依然能从她那充满一丝丝落寞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总是要分别的，最怕的是不敢面对。她一直在目送着渐行渐远的我们，当我回过头去，就见她向我挥了了手，因为距离的原因，我没能看清她的眼里是否还浸着泪水，但我已不忍再回头，就这样，我一路上默默地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二十多天后，即七月初，高考分数才终于出来，但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太长太长，她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我，说我超过了重点线70多分，那一刻，我因为万分激动，说话有点哽咽，甚至语无伦次的，只能大叫大跳地向她诉说着我的激动与幸福，结果不小心按了一个键，等我回过神时，只听到那边传来了不间断的嘟嘟嘟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对她说声感谢。

差不多七月底时，录取通知书终于来了，但因为考上那所大学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 我之前异常平静， 就差那张通知书了。于是一大早起来后，我打算坐车去学校取通知书， 又因为那个时候，学校一般都没什么人了，所以去前我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说那行，你过来吧。到学校时，都差不多中午十二点了，我在外面吃午饭后，又找个地方简单休息了几小时，直至下午三点多时，我才去她家找她，她好像也是午睡刚起来的样子。

很快，她给我拿了一片西瓜，然后两人边吃边聊着，因为没了任何束缚，此时可以畅所欲言，不谈心情，不谈学习，只谈以后的事，总之，有点曲终人散的意味。

而七月的南方，知鸟老是在树上叫个不停，这无疑给人增添夏天的烦燥之感，此时的校园是如此的宁静，毕竟高一高二的都还没来补课。她陪我去拿了录取通知书后，我顿时思绪起伏，正琢磨着怎么好好跟她道个别。

晚上，我本来要回家的，见她却有点强留我在她这吃饭的意思，于是我也不好推脱什么，索性就留下来了，她的手艺仍一如既往的棒，做出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但我很清楚，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吃到她做的饭菜了。

　　十八

于是两人只顾着吃饭，谁也没说话，但她也很清楚，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所以原本欢快的气氛难免变得沉重起来，她突然把筷子放了，而我也吃得差不多了，然后望着她说，怎么不吃了？

除了眼晴有点红润外， 她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怎么吃都没胃口了。然后我说，我也不想吃了。我们就这样坐着静静相视着彼此。

当听到她不断叹息的声音时，我只能安慰她说，老师千万别这样，以后上大学了，每次放寒暑假时，我都会记得来看你的（但后来我食言了，就是不知道她后来是怎么想的）。

听我如此说后，她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样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中多了一丝喜悦，说，是真的吗？而且声音中夹杂着一声啜泣，不禁让人怜惜。

等她把碗筷收拾好后，我们又继续像往日那样漫步在校园里，最终选择在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尽管我们面对的仍是熟悉的操场， 熟悉的花花草草， 熟悉的校园夜色，以及古老的梧桐树，但在这热得近乎残酷的夏夜里，它们似乎已不属于我们。

因为随着别离笙箫的响起，它们竟成了我们最后的时光， 不管是校园里的哪个角落，都充满了凄切哀婉的气息，它穿透了黄昏，穿透了深夜，也穿透了黎明，甚至割碎了七月的心。

老师，我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以后我们互相珍重吧。当我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口时，我的眼眶早已湿润了，而她早已哭红了双眼，更紧紧地抱着我， 仿佛怕我的一转身一松手， 就是永别。

于是她不停地说，能再抱我一次好吗？我点点头 ，她则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前，就那么任由泪珠肆意地滚落，逐渐浸湿了我的衣襟，我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如昨日的乌黑柔顺。

而接下来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都是如此的静谧……当两人都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后，我轻轻捧起了那张美丽多情的脸，最后一次仔细的端详着，就发现那张脸上尽管布满了泪珠，但仍掩饰不住美丽多姿和柔情，我最后一次用温情的眼神望着她的脸，并轻轻松开了她紧握着我的手，也松开了彼此三年来的相互留恋。

尽管这样的决定很痛苦，而且需要莫大的勇气，但我还是毅然转身离去，任她孤单单地在那里不停地呼喊我的名字，我本想再回过头看一眼她哭泣且充满柔情蜜意的双眼，但是我不能，我怕我的这一回头会彻底击败我作出痛苦的决心。

就这样，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面对斑斓的县城夜色，我只能恍如隔世般地继续游走着。不得不说想勇敢的告别一段生活，竟是需要付出如此痛心如此肝肠寸断的痛苦作为代价，只是除了离别，我们都没得选择。

可惜这以后，我们至今都没再见过面，特别是每当重新看到她写给我的那封信时，心中不由的感慨万千。

曾经一起携手走过的四季， 那种感觉是何其美好，如春天的桃花映在脸上，又有如夏日的荷花别样红，似秋天的枫叶飘在林荫小道，宛如冬天的腊梅独立寒霜。 如今景致依然如初，但看惯了 叶落叶生， 花开花谢，雁去雁回后，该离去的终究还是会离去。

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会想起那个告别我高中生涯的特别的夏天，而关于她的记忆，一切都停在了那个夏天，毕竟记忆的轮廓都早已模糊不清了。

昨天中午，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当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表示很惊讶，也许她认为在她以后的生活中，应该不会再出现我的声音了。

是这样的，我说我是XXX，老师，新年快乐！她明显愣了几秒，然后才笑着回应，接下来是几秒钟的沉默，然后都同时问了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说我过得挺好的，你呢？奇怪的是，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并未正面回答，甚至电话那头还有哽咽的声音。我忙说，老师，你怎么了？

她说没事，就是有点激动过头了。我说，哦。 然后，她一直在问近些年的情况，我一直在答，比如问我毕业这些年，为什么一直没回学校， 大学期间过得怎么样，以及去年的高中同学聚会为什么没去参加啊，有没有女朋友啊？等等……

总之，她对我的态度仍如上高中时的情景一样，一如既往的热情关切，无奈时过境迁，这一切都演变成了一种叫情怀的东西。当我为当年的鲁莽而向她道歉时，她笑笑说，早就过去多少年了，我早就没放在心上了，你也不必太在意，又不会责怪你。

由此可见，她已平静地走出了当年发生在我们之间的那段往事，以至于现在面对我和面对当年的那段感情，她都能平静地看待了。然后我又问她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时，结果她苦笑着说，还是那样，实在找不到真正喜欢的人，又不想让父母过多操心，最后不得不屈于现实，三年后将就找到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另一半吧，反正都是在同一个县城上班。

我又问，那过得还幸福么？她说，平平淡淡吧， 既谈不上有多痛苦，又 谈不上有多幸福，随着时岁月的流逝，对许多事都看开了，爱情也好，名利富贵也罢，结果还是如过眼烟云，又怎能奢望时时刻刻都拥有呢？也许平平淡淡才是生活的真谛吧！

我听后，一阵沉默，然后她突然笑着问道，有女朋友没？我也笑了笑说，谈过一个，不过分了。听她没作 声，我只能开玩笑说，遥想当年，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的吗？现在还记得吗？结果她大笑着说，现在你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了，当年的话估计已不管用了，就算介绍了，你也不一定看得上啊，我笑而不语。

最后，我说如果今年能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的话，可以去看看她的，她听后很高兴，就说许多年没见过我了，很想知道我现在变什么样了，我就说还是老样，她笑了。

就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才觉得悬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终将要落地了，只是这一通电话却来得太迟太迟。

尽管一些同学偶尔还会相互联系，但谁都不会刻意提起她，一想起她曾经为了我而在众同学面前哭过，想起曾经的任性和不成熟，想起给她造成的种种伤害，以及她给予我无私宽容的帮助，结果我仍不懂得珍惜和把握……即便我有多悔不当初，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如今我鼻子上剩一股酸酸的味道，后来我把那封信轻轻烧掉了，就像刀片划过手指的感觉一样， 心中不免一阵疼痛，但 烧掉的不只是她唯一写给我的文字，也烧掉了情侣般的甜蜜回忆和她给予我的母性关怀，以及那段青涩的校园情怀……

就这样，以前彼此是是非非的纠结终于在那一刻尘埃落定， 我也得以以崭新而成熟的姿态去尽情地投入新的生活，新的感情了。毕业至今虽不敢再回去看看她一眼，但还是很庆幸生命中能遇到这样一位很温暖有很特别的老师，祝她余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