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摸鱼。

好吧我承认这是老早之前的存稿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写的。

推荐BGM：网易云音乐《垃圾》——by井胧.

（主要写的时候在听这首歌）

江边。

水波在荡漾着。灰蒙蒙的，像冬天里的雾霾遮住了视线。一阵又一阵的风吹来，夹杂着水里的垃圾。

那些脏乱的，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不值得旁人多看一眼的，被无情地丢弃了的垃圾。

他很累。连着跑了几百米，对平日从不运动的他来说。此刻便是抬起手打个电话都有些费力。

两岸亮着充盈着繁华气息的灯带，这是上海的江边。晚风轻轻吹着。不大，却让人感觉无端发冷。

四月了。

他等了一会，并没有人接听。

他坐到一旁的长凳上休息。大概风大了，他将刚刚那件跑步时脱下来的风衣重新披上。

他打开音乐软件，随便放了首歌，边听边注视着江面。真奇怪，明明水往左边流，垃圾却飘向右边。

无时不刻在流动的江水折射出淡淡的光亮，那是岸边映射出来的光。明明那些灯看上去并不好看，除了照明的功能一无是处。可通过水面的折射，却衬托出了浅浅的浪漫氛围。

水光荡漾着。

电话回过来了。他按下接听键。

“喂——陈屿啊，怎么了”

“过两天咱们清明节，出去玩吗”

“啊……我不一定有空，你知道的，我们系作业多。不像你，还有时间出去实习”

【嗨。咱们那么多年同学……】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不想跟我出去就直说……】

【我们那么久没聚了，不如就吃个饭……】

“行吧。那咱们下次再约。”

他挂断了电话，干脆利落。

打开微信朋友圈的页面，是高中那帮老同学聚会的照片，刚刚电话那位也在。

风停了，他却把衣服裹得更紧了。

消息发了过来。一条接一条。

「小屿啊，你妹妹最近要考试了，我得盯着她复习，恐怕不能来上海陪你过生日了」

「妈妈把礼物给你寄过来了，这两天就到，你记得注意快递啊」

「不好意思学长，我和别人有约了」

「哥~我就一个小测验，妈非得盯着我复习，都不能来上海找你玩了」

「哥我好想你呀，你说上海的江边夜景特别美，我好想来看看呀」

「哥，现在你不在，都没人教我做题了。对了，你今年生日不是要找人玩嘛，能不能给我找个嫂子呀」

「哥~你怎么还不回我消息呀」

他叹了口气。

「乖，今年不办聚会，我临时有事。等暑假我回去给你补补课。」

「好的！谢谢哥哥」

他站了起来，走到江边，倚着护栏。

他点开那条通知他实习没转正的消息，点了删除。

手臂还是很累。手机拿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进水里。

他不在意，死死盯着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那漩涡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怎么会不累呢。

从小到大，他好像都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小学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跑道边发呆，看着落叶一片一片的飘落。而其他孩子都在一旁三两成群的打闹着。

中学时，女生总是两两结伴，手挽着手上下学。而男生都互相邀约着课余时间去球场。

至于他，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书。阳光轻轻的洒在桌面，带来暖煦的味道，却莫名有些孤独。

上了高中，舍友还算不错，他也在心里默默给对方划到了朋友的范围内。后来才知道，那仅仅帮忙带个早饭，借个书，偶尔嘱咐两句有关学习的事情是任何同学之间都正常不过的行为。

江水并无什么大的浪涛，却深深夺住了他的视线。

他绕过护栏，想要离水面更近些。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措不及防，瞬间朝水面栽了下去。

能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他发现，原来江对岸起了雾。而灯光根本没有那么明亮。

坠入水中。黄浦江的水很冷，而他不会游泳，或者说是早已忘记了游泳。

他的大脑变得和看到的水面一样混沌迷蒙，身体和江水里的垃圾一样随波逐流着，不受控制。

而脑海里的最后一幕，是他的妹妹陈予出生时的第一个笑容。

对他的笑。

“哥！你可真行高三了还不声不响地跑到江边来跑步！你假期的作业那么多呢！欸，你刚刚是睡着了嘛”

“啊，好像是。好像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行了，赶紧回去吧。咱爸说车子修好了。对了哥，你打算考哪个大学呀”

“我想考上海交大，还想去看黄浦江的夜景，到时候我就可以去那里跑步了”

“黄浦江？我记得我听爸说过以前有个人去那往江里倒垃圾，结果正好被抓住罚了50万呢”

“噗，这人也太傻了。不过也是活该，破坏生态”

“不过我们湘江也很舒服呀，你怎么想到去黄浦江边跑步的呀”

“听说上海的夜景好看啊，灯火通明的，一定很特别吧。而且上海交大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愈发长。河对岸起了雾，有只水鸟在栏杆上停了下来，两只细小的脚撑着肥大的身子，看起来像是在休息。

而江边的晚风轻轻吹着，从未停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