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令你那么值得？”

“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孔尚任《桃花扇》

这件事情自始至终没有错误的人。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各位看官可当书读，也可做戏看，或许故事里有些东西，你可以读到些什么，又或许这只是一个笑话，你会嫣然一笑了之罢了。

那是两年前了，初入校园，那时候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子，还好，成绩也不错，第三名的成绩进班，自我介绍时用了两次机会，说来也可笑，混了个语文课代表当，班里有个女生，很漂亮很漂亮，就叫她燕吧，即使现在想起来也会怦然心动，那时刚开学，有一篇很长的课文要背，每个人都为此焦头烂额，可她背出来了，她是组长，第一个来我这里过关，看着她背书，微风拂起她鬓边的黑发，随风飘拂的样子，真的很美，即使书背得有些磕磕绊绊的，但是那样子怎能不让一个人给她更多的机会呢？

那是我对她第一次的印象。

在学校有个传统就是每个星期都会有一次系统性的检测，第一个星期的检测，我原被寄予厚望，但却迎来无限失望，那个分数至今依旧难忘，排名如天上地下般天翻地覆。这不应该是我应该有的名次，可燕那次考的还不错，在班级前十名中，我可望不可即。

不久，第一次月考就来了，燕是全班第一名，而我仅仅是一个十几名的小同学罢了，不久，但很巧，她变成了配合我的语文课代表，课代表变成了两个人，虽然说自己的权力被分割了，但想想也不是一件坏事。

可第一次月考过后，班级中形成了一个新的局面，另一个女生和燕形成了班里的骨干成员，原来的班长被换成了那另一个女生，他们似乎是班里权利最大的两个人，没有人能惹的起他们俩，男生在班里的地位也很低，有次甚至因为班长和燕的一面之词就让他们所不爽的人去操场罚跑圈。女生有他们俩撑腰，那段时间班里怨气沉沉，每个人心中都有对她们俩的不满，包括我。

终于在那一天沉积了很久的一些东西如洪水猛兽般冲垮了那如薄纸一般的堤坝，在那天如火山一般，爆发了出来。

那天说是休息的，也只不过在学校自习一天罢了，班主任白天是不在的，班长像往常一样用那种方式管理着班级，那时候班里有一把很长的钢尺，老师们常常拿它镇我们，时常说要打我们，可是一次也没实行过，但那天班长却好像把那尺子当作她执行的工具，在班上大杀四方，我也没能幸免，那天就被打了两下手心，说实话，也不是很痛，但当时就觉得心里很委屈，说不出来话，再加上最近的一些其他的原因，不知怎的，哗的一下就哭了出来，眼泪止都止不住。

那天晚上，班主任回来了，我最好的朋友飞在那天直接举手向老师反映班长和燕的种种“罪行”，我也义愤填膺，面红耳赤地指认着那两个人的一切，那时也没有顾及燕的感受，就自顾自地做着。说实话，飞平时在班里是很老实的，就是很怂的那种，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做出那么“勇”的事情的，但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在全班的面前和那两个班主任面前的红人硬刚，最后这件事在班主任的平息下收场了，后来班主任在和我的一次谈话中，了解到了我在班里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取得了班主任的信任。而班长和燕因为这件事得到了班主任的教育，不再像以前那样嚣张，后来这件事也就像一块石头砸在水里，惊起一片波澜，后来那波澜逐渐变大，变浅，事情逐渐的平息下来。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班长在得了感冒后，就再也没来过学校，班主任说是因为她父母工作的原因而转学了，但实际上到底是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

顺理成章，上次取得班主任信任的我接手了班长这个位子。而燕和我的关系很微妙，自那事以后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大的过节，彼此之间相敬如宾。

而后来的几次大的考试我证明了自己，成绩逐渐稳定在前三名，飞亦是如此，而燕如同天上的大雁跌向地面，变成了旧时王谢堂前那普通的燕子，飞入了寻常百姓家，就此跌落神坛，坠入凡间。

七个月后……

那是新冠疫情平复后的下半个学期，好不容易重返校园，但接踵而至的还有自己那超长假期埋下的坑，在假期学习都是走马观花，每次网课基本都是混过去的，可现在终于还是到了学校，不得不面对那一切，教室还是那间教室，回来没几天就期中考试，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与自己假期前的期末考试成绩不成正比，全年级的排名像坐电梯一般直线下降，那段时间真的是最低谷的时期，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如梦境般恍惚，而且和好朋友飞之间有些摩擦，彼此都弄得很不爽，那段时间真的很的很黑暗。

直到那天……

“你给我站起来！”飞朝着我喊道。

那时飞是数学课代表，那天同桌在数学考试里妄图和我作弊，而我拒绝了，飞错认为我正在和同桌对答案，我们之间发生一些矛盾，我憋着一肚子气。

那天的值日班干是燕。

她执意要我坐下，他相信我不是这样的人。

而我为了与飞赌气，就是不坐，既然你想让我站着，我就站。幼稚的想法在我心中冒了出来。

燕看了后，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用轻柔的声音和我说：

“坐下吧，有什么事下课再处理。”

我还是站着，不过心里有点动摇。

她又重复说了一遍。

我当时就要哭出来了。

那声音很轻，很柔，直击心灵。

她就像一缕阳光，在厚厚的积云中找到一丝缝隙，照射过来，照在我的心上，为处于黑暗的人带来希望的曙光。

从那时起，刚开始，我发现我有点喜欢她了。

她曾和我做了半个月的同桌，我都没有过有那样的感觉。

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可是我却不争气，不敢当面与她聊天，并且我也知道她喜欢阳，直到那个学期结束，我也没有与她表明心迹。

这期间，记得从她那里得到一本《林清玄散文集》，我把每一页都细细的看过一遍，加起来总共不下30遍，可能是希望在里面找到一些关于她的痕迹。

时常做梦的时候也会想起她，真有些“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感觉了。

2021.7.19，那时已经放暑假了，由于疫情的原因，我没能第一时间去北京和父母待在一起，就一个人在家待着，和爷爷在一起生活，父母为了我平时的学习，家里就没有智能手机。那段时间家里水灾很严重，18号那天水已经把家门口那条一米深的水沟积满了，我从小没在南方生活过，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记得那天爷爷嘱咐我要早点睡，就别到后面看电视了。

凌晨1：00，一声急促的敲窗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是邻居的爷爷在敲窗子，他拿着手电筒，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有种灾难片的感觉，我还不知所以，将脚伸到地上找拖鞋。

我浑身一惊——水已经漫到家里了，已经没过小腿跟了。

鞋已经飘走了，不知道在哪，我光着脚下床，逃了出去，走的时候特地把那本《林清玄散文集》带在身上。

那一整晚我都没睡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过去收拾的时候发现，一惊，地上有个浸过水的拖线板——水可以导电。

再一看，跳闸了。

我长舒一口气，若不是跳闸了，可能那天晚上我就“嘎嘣”了。

那天我拿粪瓢子把积在家里水一瓢瓢的瓢到桶里，再一趟趟的拎着桶把水倒掉。

做这个工作花了我一天，这途中我想了很多东西。

“人做事，不能只敢想，不敢干。”

这是我想了一天得出来的结果。

于是我决定有机会就向燕表白。

那天后，我天天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让我回去，回北京，那边有电脑，我能天天和燕聊天，不用再去别的地方了。

25号那天回的北京，那天晚上11点英超最后一轮，事关曼联的欧冠资格赛，一个狂热的球迷肯定是不会错过的。等到11点，看了那场曼联-莱斯特城的直播。

加时赛的时候，电视的屏幕下出现了：

“95′——14—J·Lingard”

林加德进球了！

熟悉足球的朋友都知道，林加德曾被寄予厚望，曾穿英格兰7号，被誉为“大英帝星”。而现在却一年半没有取得进球，更甚是被调侃为“林皇”，沦为笑柄。可在最后关头取得进球无疑是锦上添花的事，当时我都坐不住了，头脑一热，打开QQ，找到燕，两个手微微颤抖动，打下了几个字。

“在吗？”

“跟你说个事。”

“我喜欢你。”

可能当时是头脑一热，但说出的是心里话，我不后悔。

那时胸腔似乎都快抵不住那个噗噗乱跳的心脏了，那时没看镜子，但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面部充血，脸烫烫的，呼吸变得急促，浑身都在颤抖。

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表白。

那天晚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是不愿看手机，而是不敢看手机。

第二天……

白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伸手摸到手机，点开QQ。看到她的头像旁多了个小红点。

“被人坑了？”

她没有想到我会和她表白，那次期末考试我在班里的成绩是第一名，而她不过十几名罢了。

“没有。”

“我是认真的。”

手发麻，打下这几个字。

她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我第一次表白失败了，但是我和她开始了联系，每天有事没事都会彼此聊聊天，正如冯唐说的那种最好的朋友的关系。

过了几天，我又问了一遍她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说不愿影响我学习。

我便没有再问下去了，但心中的那份喜欢却丝毫没有消减，反倒更深了。

可能这就是真的喜欢吧。

就这样，一个暑假不温不火的过去了，每个学年后都要重新分班，据说新的那个学年会有重点班。

我们都很期待着分班的结果。

果不其然，我被分到了重点班，而她去到了平行班，很不巧的是，我们都不在一个教学楼。就此，我们在学校的见面机会少了很多，但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系并没有断，即使不在同一个班，我也没有忘记她；即使在这个新的班级有很多漂亮的女生，我也没有心动的感觉。

因为我认定了她。

身在重点班，学习压力比原来大了许多，每日无休止的竞争，残酷的人吃人，只要你有一点点松懈都会被别人压在身下，老师们天天的督促，如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胸口，令人喘不过气来，但反过来看，我获得了更多的机会，征文比赛中小有成就，校园辩论赛中初露锋芒，那段时间在学校知道的人看见我就会说：“哦！你不就是XX么！我知道我知道！”我也逐渐被大家知道，甚至是被一些人所仰慕。

每当压力大的时候，我都会想一想她，如一只自由的燕子飞翔在我的心际，拨动着我的心弦，有时我可以盯着远方看很久，想着她的样子，一切负担都会在那一瞬间被放下，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轻松，记得那次运动会，看到她给我加油，那200m可能是迄今为止我跑的最快的一次。

我后来也有与她谈过关于那件事情的问题，她也不过是说不愿打扰我学习来推辞，我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了。

她平时有什么事也会与我说，与我倾诉。

我对她的感情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而被淡化，反倒是不多的见面与少量的交流令这感情更加升温，彼此之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谁也不说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和我说过她的历史成绩不好，于是我在每次放假的时候会花5、6个小时为她定制一份属于她的专属历史讲义，上面都是我精细的笔迹，纯手写，纯干货，一本历史书基本算是抄了下来，上面还有很多我补充的内容，在第一次把那东西送给她的时候，我用便利贴在上面留了一句话，是村上春树的：

“凭时间赢来的东西，时间肯定会为之作证。”

我甚至在一次代表全校的演讲中将她的名字融入到最后一句话作为结尾，那可真浪漫。

在那期间我也遇到一些麻烦，我会写信给她，记得那段时间很冷，爷爷一个人在家生病了，每次放假回家都要我来照顾他，而那时临近期末，复习的重担在双肩上，家中也有牵挂，前段时间准备辩论赛而搞得休息不好，那段时间压力真的很大，我将这些写在一张纸上，给了她，我感觉自己的压力有所缓解，只因有她。

就连体育考试的时候我也以她作为我的精神支柱，我感到有她在，我就不是一个人。

就这样，没有她在身边的一个学期过去了。

寒假也是如此，每天都是一样，都会与她聊天，感觉身边已经有了她。

……

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学习压力变得更大了，在学校过的生日，那天恰逢月考，我又想明白一个事：

“任何事想好了就要去做，先别在意后果，达成目的才是最主要的。”

这无疑不是一个蠢货所做出的蠢蛋决定。

于是生日过后的那一天，语文老师弄得我很不开心，那天中午与她大吵了一架，当时觉得很解气，可那天下午，语文老师在班里说了她为何要做那些，十几年的教学经验沉淀出的结果，我开始有些动摇，觉得是我做的不对，第二天早上去找她道歉，当下释然。

而我和燕呢，还是像原来一样，只不过因为不太方便的原因，私下在QQ上的交流也少了，但是我对她的感情还是没有淡化。

后来这一切都像一个装满糖的蜜罐，被她打碎了，里面所以关于我的甜蜜撒了一地。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她在一个QQ群里说：

“我有对象了。”

我又看了一遍。

还是那几个字，没有丝毫改变。

我如晴天霹雳般愣在那里，一旁的，准备和我一起去学校的同学看到我，问我怎么了，我回：

“没事。”

从那时起我便一直心有余悸。

我一开始以她是在开玩笑的来欺骗自己，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拜托了飞去帮我问了这件事。

飞在那次分班后去了另一个重点班。在燕那个班的旁边。

一天后，飞过来找到我，和我说这是真的，但没有告诉我那个男生是谁。

我强忍着没哭出来，和飞说：

“我不在乎。”

那时我还是在欺骗自己，认为飞不过是在骗我罢了。

但我开始有些动摇。

我决定找到那个男生是谁。

后来，在我软磨硬泡之下，飞和我说了。

那个男生叫淼，和飞曾经是同学，飞认识。

后来我又问好朋友庆，淼曾经与他打过架。

再后来我问朋友峰，他说淼曾是燕的同学，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

事情逐渐明朗起来，我濒临绝望，甚至有想过做过一些傻事，但还是忍住了。每天晚上都搞到一点多才能睡着，一个人站在寝室的走廊上，眺望着远方，看着那路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有一天一个人哭到三点，寝室里的同学们都睡着了，只有我一个人窝着被子里，蒙在枕头上痛哭。

那天我花了一下午竭力去了解淼这个人，知道了许多关于他的事情，好的坏的全都有，那时在我心中已经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来打败他。

正如知乎周刊第200期中的《被夺走妻子的银行职员》中的一句话：

“他决心用自己的方式，在熟悉的领域搞垮那个人。”

那段时间学习心不在焉的，那个蠢货的想法又在我脑子里浮现。

终于，有一次在英语课上与英语老师谷发生了一些小摩擦，从那时起，细心观察学生的谷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在那一天晚上……

那天英语考试，卷子相对来说不太难，我很快就写完了，写到作文时，没打草稿就直接往上写，这可是谷严令禁止的行为，很不巧，但也很巧，被她逮到了，谷让我收卷后去她办公室。

我原以为迎来的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但却看到谷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让我过去。

谷发现了我的不对，她说：

“如果你相信我，我希望你能把你的烦恼和我说说，今天晚上宿舍楼下，我在那里等你。”

我当时快要扛不住了，眼泪就在眼眶内打转，我当时就像遇见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等到那天晚上晚自习结束，我下楼找到谷，看见她在那等我。

我强忍着没哭，把这一切向谷全盘托出，但我没有把燕的名字告诉她。

谷在去年就是年级组长，在去年看来是个很凶很凶的人，和她不熟的人惹不起她，去年我也被她骂过几次。

但今天的她与往常不同，她靠在那根柱子旁，细细的听我说，最后她问我一个问题：

“到底是什么令你那么值得？”

我顿住了，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答案。

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还是没有得到结果。

谷承诺不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

现在也很少有这么开明的老师了，更何况她还是年级组长。

我真的很感谢谷，若不是她，可能那时我就彻底跌入深渊了。

我也把这件事和感情经历丰富的阿汤哥说了，他很惊讶，说：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像你这样过。”

我也把这件事和关系好的朋友浩、君、涛都说了，他们都劝我放弃，再找一个不就完了么，没必要。

但我从未想过放弃。

我的心再次被狠狠地扎了一下，那段时间想到这件事喘气都不顺，心在都滴血连续的失眠，在我上空好像又出现了那片乌云，不过比一年前要厚，不过这次那只燕子没有飞来。

回家后我也一直没找她，好朋友然问她关于这件事为什么不和我谈，她说：

“单纯不想谈，没意思。”

后来上网上看了医生，医生说是轻度抑郁症，不需要吃什么药的，但必须把这件事解决，否则……

……

我和燕之间的故事就到这里，可能还在继续，也可能早就完结，最终画上的是一个句号还是一个问号？我不知道。

回归那个最原本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让你那么值得？”

我想，现在我可以做出回答了。

是那份最初的情愫，没有别的东西，也许一年前我还年轻，那感觉是最纯真，最真实的，没有被任何的世俗的一切所污染，那年、那天的阳光，那天的风儿是最纯洁的，那天的两个人是最真实的。

而后来的种种原因，也许有距离，也许有时间，也许有环境，也许有……但那个我还是那个我，没变；而她，可能已经不是那只在我心际上空盘旋的燕子了。时间让她变了，而我没变，我还是那个会做出蠢蛋般决定的蠢货，而她，我不好去评说……

又或许那个蜜罐在没被打破之前就已经劣迹斑斑了吧。

《海上钢琴师》中有句话：

“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遥遥无期。”

而我连那句再见也没说出来。

孰对孰错？孰是孰非？

每个人心中自有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