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诱饵

赤潮出没在各大网络论坛上寻找猎物。

莉亚帮顾茶茶编造一个账号，设定上是一个快要毕业但是对社会感到迷茫甚至有点抑郁倾向的女生。

然后莉亚主动出击，在一个不知名的论坛上和赤潮搭上了话。虽然赤潮此刻换了一个ID，但是通过IP地址追踪，莉亚确定对面的人就是赤潮。

【如果你已经对这个世界彻底丧失信心，也请不要绝望，因为你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听说你这里有修炼者的血液。】

【为什么你觉得我有？】

【因为我看到了新闻。最近连续有人因为血栓死亡的案例。稍微有点尝试的都知道胡乱注射血液会造成血栓进而导致死亡。但是结合那个都市传说的话，也许就不奇怪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呢？】

【因为新闻里面的一个死者是我的朋友。那个小说作者。】

赤潮沉默了好久。莉亚这边的心跳也在加速。难道说对面察觉到什么变得警觉了？

但是进分钟后，一条陌生的私聊发了过来，ID是赤潮。

【你想要修炼者的血液？】

【是的。因为我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相信那个传说？】

【如果传说是假的，为什么还会有人去尝试？只可能是确信或者说亲眼见过才会去尝试。】

短暂的沉默后，赤潮回话了。

【我就是那个人。即便我也认为成功率微乎其微。】

【成功率有多少？】

【微乎其微。你确定要尝试吗？】

莉亚假装经过一番思考。几分钟才给出了回复。

【是的。我已经对这个普通人类的世界没有眷恋了。这里没有我想要的未来。】

【如果你确定。我可以告诉你，我这里有修炼者的血液。】

【需要我支付你什么？】

【价格我们可以见面了再聊。毕竟它可没有明确的标价。】

【你是说线下交易？】

赤潮发来了一个地址。是洛都南边的港湾码头。

【周日晚上9点。这里人少。】

【可不可以我来订地方？】

【不可以。】

莉亚假装犹豫然后才同意。

至此，赤潮成功上钩。接下来侦探署准备撒网，整个侦探署也忙碌了起来。

侦探署对本次案件高度重视。此行一共调集了四个小组。顾茶茶作为诱饵去和赤潮见面。侦探署则会在约定好的地点，港湾码头上的一栋建筑边上布防。同时还装备了携带重武器的无人机以防万一。

周日下午。行动大队准备就位。顾茶茶也做好了准备。

“这是一个监听装置。”莉亚亲手帮顾茶茶把监听器装上。“里面还有定位装置。我们可以知道你的具体位置。”

麦克斯没有额外叮嘱什么。但是看他表情，他比顾茶茶还要紧张一点。

“嘿，进去后放松就好。也不要担心，我们就在你身边。”

一切准备就绪，顾茶茶在约定的时间进入了港湾码头边的那栋建筑。

【我到了。】

【三楼，楼梯口上来右手第三个房间。】

赤潮也把最终碰面的地方发给顾茶茶。这个走私修炼者血液的幕后黑手终于要现出真面目了。

顾茶茶推开房门后愣住了。

因为她认识眼前的赤潮。迪亚哥 巴托里昂，是顾茶茶在修炼界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予她帮助的那个人。

“你？”

“很意外吗？”

迪亚哥示意顾茶茶进来。

很显然，他就是赤潮。

“为什么？迪亚哥？这是怎么回事？”

顾茶茶讲出了迪亚哥的名字。在她衣服的领口内侧有一个监听设备。相信外面的麦克斯他们已经听见了。

麦克斯是知道迪亚哥的，因为把顾茶茶推荐给麦克斯的正是迪亚哥本人。虽然麦克斯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说二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从麦克斯的口吻里可以听出他和迪亚哥的关系并不紧密，甚至还要调侃为会惹上麻烦的家伙需要远离。

看着震惊又困惑的顾茶茶，迪亚哥示意她坐下。

“信号已经被我切断了。外面已经听不到我们的对话了。”迪亚哥一边解释一边给顾茶茶倒上一杯无酒精饮料。“在他们判断你彻底失联然后准备突击进来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我们放开来聊聊吧。”

“是你在贩卖修炼者血液？”

“是的。”

“为什么？”

“给普通人类一个希望。”

“可那只是个都市传说。而且有常识的都知道胡乱注射血液会致死的。”

“不，那不是个传说。是真的。”

迪亚哥向顾茶茶指了指自己。“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注射了修炼者血液？”

“是的。但那个就说来话长了。”

“可是……”

“你想问为什么即便有着极高致死性还要贩卖修炼者血液吗？”

顾茶茶点点头，迪亚哥解释到。

“阶级固化，无限的内卷。这是一座看不到希望的城市。很多聪明人已经看到了普通人类的极限。他们为自己的命运感到绝望。为自己碌碌一生却不能有所成就的命运感到悲哀。所以我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一个可以鲤鱼跃龙门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代价是，性命。”

“可是为什么要执着于成为修炼者？”

“修炼者即便没有经过修行锻炼，力量速度智力甚至寿命上都比普通人优秀和长久。而且只有成为修炼者才有可能混入修炼界。修炼界才是普通人类梦寐以求的完美世界。”

“修炼界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修行枯燥且漫长，江湖里还有无止尽的恩怨仇杀，甚至为了一株小小的药草都能灭人满门。它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美好。即便普通人改变命运成为修炼者，没有背后的家族撑腰，没有家族给你筑造根基，根本就无法立足于修炼界。难道你们就只想苟延残喘的活着吗？”

顾茶茶联想到了她自己。她就是为了追求选择拒绝修炼。甚至她离开了修炼界来到了普通人类的城市。她一开始不明白迪亚哥的意思。但她突然想到了曾经读到过的一句话，“这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但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你可是有选择的权力。你可以选择修炼，成为追求大道之行的一员，也可以选择放弃修炼，来到普通人类的城市里追求自由。当你想要改变的时候就可以做出选择。甚至可以为自己过去的决定而后悔。但是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类，从出生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从一出生就是命运的奴隶.”

看着无言以对的顾茶茶，迪亚哥继续说到，“你可能无法理解。但也无所谓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所做的并不是为了伤害任何人，而是提供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们每个人都是自愿的，没有半点强迫。而我也会在现场陪伴他们最后一程，如果他们没有成功的话。”

“所以那个红色R字是你画的。”

迪亚哥点点头。

“那个涂鸦是什么意思？”

“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当死者的消息出现在新闻上最气不起眼的角落时，有人会注意到。并且他们坚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哪一天？”

“Revolution。”

两分钟前。场外的麦克斯他们突然发现顾茶茶的通讯信号中断了。虽然知道她已经进入了指定房间和赤潮见面了。但是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莉亚！怎么回事？”

“我检查过了。不是设备的问题。是信号被屏蔽了。而且屏蔽的干扰装置就在楼里面。”

“该死！”

麦克斯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赤潮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太容易接近了。顾茶茶搭上话后很快就上钩了。如果仔细想想就会觉得不对劲。一个能够做到网络数据反侦查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上钩？

“8小队，我们这边失联了。请求开始突击。”

“收到……上级已经批准。我们这就进去！”

全副武装的突击小队攻入了码头边上的大楼里。麦克斯拿上手枪也准备进去。

“莉亚，你在后台支援我。”

“你小心点啊。”

顾茶茶那一边。迪亚哥说出了他的计划。他说要制造一场革命，但是也说出了他的顾虑。

“这个社会已经糜烂了。人们沉迷于虚假的快乐不能自拔。而且就算是索要者，满足最低物质需求的同时也能在虚拟世界里忘却自我，追求快乐，甚至活得光鲜亮丽。比起去反抗，去革命，现在的人们更想当奴隶。但是我坚信有不少已经看破了虚假的繁荣的人。他们会懂得这个红色R字所代表的意思。”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呵呵，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可是洛都的侦探啊。”即便二者现在是敌人的关系，但是迪亚哥并没有要伤害顾茶茶的意思。相反的，他问顾茶茶。“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为什么要帮助我？虽然我很感激你给我提供帮助，但是我想问为什么？”

“啊，这个啊。”迪亚哥嘴角微微一笑。“兴趣使然而已。”

10）诱饵 二

楼底下传来爆炸的声音。看来外面已经确定顾茶茶失联，准备开始突击了。

“他们开始行动了。我要走了。”

临走前迪亚哥说到，“相信有一天你自己也能找到人生目标。还有，如果你就这样安然无恙的话，会引起怀疑的。我准备丢一枚炸弹，我建议你找个东西挡一下。因为要爆炸了。”

迪亚哥拿出一个闪着红光的小球丢到墙角边。顾茶茶立刻竖起桌子躲在后面。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和烟尘，迪亚哥消失了。

“迪亚哥？！咳咳……”

顾茶茶从一摊碎石瓦砾中摇摇晃晃的站起。虽然爆炸的冲击很强，但好在自己用来躲的桌子够结实。

烟尘散去后迪亚哥已经不见踪影。通讯里也突然出现了莉亚的声音。

“顾茶茶？你能听见吗？”

“可以！”

“谢天谢地终于恢复了！我刚才看到你在的位置好像发生了爆炸，然后突然之间通讯回复了。你现在还好吗？”

“我没事！但是嫌疑人跑了！”

顾茶茶追了出去。这里是港湾码头边上的一栋大楼，两面环海，陆地的部分已经被侦探署包围了。如果迪亚哥要逃跑就必须走海上。

“喂！顾茶茶你还好吗？”

通讯里传来麦克斯的声音。

“还好！赤潮是迪亚哥！迪亚哥他可能会走海上逃跑！”

“……！我定位到你了！我马上就到！”麦克斯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立刻动身前往码头的船只停靠点。

三楼玄关走廊上的顾茶茶看到了迪亚哥走上冲锋舟准备离开。整栋建筑里也在这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八组遭到了火力抵抗！该死的！这帮家伙早就潜伏在这栋楼里吗？”

率先突入这栋大楼的火力小组遭到了火力压制。机枪密集的子弹不停的宣泄，连探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突击队员丢出一颗手雷。伴随着爆炸后枪声戛然而止。

队员们立刻压上。然后惊讶的发现刚才和他们交手的是仿生人。

“玛德！机器人！”

率先赶到码头的麦克斯看到冲锋舟已经冲出码头。他举起手枪对准穿上的迪亚哥，后者像他挥手致意。

在迪亚哥的身边还有一个身材高佻的长发女子。她此刻手中的弓弦已经拉满，已经瞄准了麦克斯的位置。

但是一瞬间的对视后，麦克斯率先愣住了。然后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枪，看着迪亚哥他们远去。

船上的女子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麦克斯身上，然后她也松开了弓。

月光落在海面上照亮女子的轮廓，她的长发飘散在海风中。整个人影随着冲锋舟的远去渐渐变小。

顾茶茶来迟了几步。她看到麦克斯拿着手枪站在码头上发呆。

“大叔！他们跑了！你怎么没开枪？”

即便迪亚哥和麦克斯认识，但这也不是麦克斯放下枪的理由。顾茶茶看到了麦克斯直接放下了枪。哪怕是鸣枪警示也好啊。

麦克斯大叔的尴尬的笑了笑。

“忘记上弹了。”他推开弹毂，里面一颗子弹都没有。

通讯里面传来了莉亚的声音。

“无人机已经起飞了！我们还在追！”

麦克斯抬头看去，一架迷你昆式无人机滑过头顶。这种无人机搭载了机枪以及数枚火箭弹。而敌人只有一艘冲锋舟沿着海面呈直线逃跑。

“已经锁定！”

麦克斯沉默不语。顾茶茶看到了大叔嘴角的颤动，似乎他要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批准！”

上级下达指令，火箭弹发射。

但出人意料地是火箭弹转上了一股透明的墙。迪亚哥用单手隔空将其抓爆。

在无人机的画面里，一艘潜艇从水里升起。迪亚哥他们的冲锋舟直接开进了舱口里，然后在众人的惊愕中跟着潜艇一起沉入海水里。

“为什么会有潜艇？我们没有带可以潜水跟踪的装备。下一步怎么办？”

“放弃吧。”麦克斯向众人解释，“我认识那个迪亚哥，他是个修炼者。”

迪亚哥的成功逃跑宣告这次行动的失败。

他也许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所有行动。无论是顾茶茶的接近和伪装，还是侦探署的装备配置以及码头附近的布局，甚至突击队准备进攻的时间以及路线，全都在迪亚哥的掌控下。

麦克斯仔细一想，一个能够做到反信息侦查的家伙怎么可能轻易上钩。但如果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要露面？大叔看了一眼身旁的顾茶茶。因为当初推荐顾茶茶给自己的人正是迪亚哥。想必顾茶茶见到迪亚哥应该和他一样惊讶。

“顾茶茶，你怎么样？”

大叔抓住顾茶茶左看右看，好在她安然无恙。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呃嗯，他只是说自己并没有要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所有人都是自愿注射血液的。别的，就没了。”

“这家伙……”

月光下的海面重归平静。侦探署也只能搜查一下现场，寻找迪亚哥可能留下的线索。

负责突击的八组在走道上遭到了迪亚哥布置的仿生人的攻击。现在这些机器人都被摧毁了。根据型号可以判断出它们和泰坦科技公司的仿生人型号相似。而这个泰坦科技是人类世界中少有的科技巨头公司，并且该以研究生物科技为名。

八局下一步要去调查泰坦科技公司，看看能找出什么线索。

而麦克斯这边，他和莉亚与顾茶茶讲起了他和迪亚哥的事情。

“迪亚哥是我学生时代的同桌。这个家伙性格古怪，但很乐于助人，而且是生物专业的奇才，无论是研发能力还是创新能力都很优秀。毕业后这家伙直接被泰坦科技挖走了。到后来泰坦科技出了实验事故，迪亚哥被开除了。自此我就再也没和他联系过。”

麦克斯看了一眼顾茶茶。后者明白麦克斯的意思。

因为迪亚哥把顾茶茶推荐给了麦克斯，希望麦克斯能够收留顾茶茶。只不过这事也就只有顾茶茶和麦克斯知道。

“这么说？麦克斯你以前是生物专业的？”莉亚发现了盲点。“你们既然是同学的话，那都是一个专业的吧？”

“是的。”

“诶？！”

想不到样貌邋遢的麦克斯大叔以前竟然是学生物专业的。

“可是你不是侦探吗？”

大叔苦笑到，“我就是班上的吊车尾。根本不可能被什么私企看上。要去排号的话估计也要五六年。所以我就投报了危险性高，还没人愿意当的侦探职业。咱们回到正题上。总之，迪亚哥这个家伙，即便是认识他也最好离他远点。这个家伙只可能惹上麻烦。”

顾茶茶很快就被叫过去填报告了。麦克斯坐在码头上点上一根烟。

码头是洛都少有的几个能让人静下心来的地方。海浪的声音能让人忘却尘世间的烦恼。

“你刚才很担心她啊。”莉亚也点上一根细烟坐在大叔边上。“发生爆炸后你第一个就冲进去了。”

“当然担心。怎么说她也是我选的助理啊。”

“话说，她可是个修炼者啊。你就不怕这事情有一天武道局的人会查下来？武道局的人虽然不怎么插手普通人类世界的事情。但是涉及到修炼者的事情还是会管的。就像这次的事情，说不定很快武道局就会造访侦探署。说不定他们来了顺手就把顾茶茶的事情也给查了。”

“抽你的烟。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