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人脸的虫子，吸食脑髓的同事。

文/韩旭

晚上十一点，月朗星稀。

远远望去，高耸的办公楼像一块魔方，密集的窗口有的漆黑一片，有的灯火通明。

安静的办公室里，张萍还在对着电脑写销售文案，干净的蓝光眼镜锃明瓦亮， 格子衬衫被屏幕光映成一片蓝白。

这个专业真是糟糕，她想，今天周日，其他部门的人都在休息，只有自己和其余的两个同事还在苦兮兮的加班 。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听见电脑键盘的敲击声 ，环顾四周，对面楼顶的霓虹灯流离闪烁，担任设计的女孩聚精会神盯着图片细节，手里的鼠标一刻也不停歇。坐在对面的胖子又吸了一口泡面 ，完全没察觉到嘴边的油渍。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在墙角闪了一下，一个巴掌大的影子眨眼间跑到了胖子背后。

张萍努力瞪大眼睛看，影子又不见了。

她微微起身，问:“哎！程毅！你后面刚才跑了个什么东西。”

“啥？”程毅疑惑地转身，坐在椅子上来回扭动，努力转头看向自己的后背，拍了拍说:“没有啊？”

“好吧，可能是我看错了。”张萍摘下眼镜，双指捏着鼻梁，真是太累了，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天天晚上加班到半夜，再这么干下去要辞职。

还差一点就可以写完收工了，回到家能好好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这是她一天当中最舒服的事情。

程毅突然站了起来，张萍惊讶地问:“你工作做完了？”

“还没。”程毅摊开手:“我去趟厕所。”

办公室外的楼道很黑，声控灯开关不怎么好用，程毅到门口跺了跺脚，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好打着手电筒摸黑出去。

张萍突然怔住，发现在程毅的后背上，有一块肉色的东西，与他棕色的外套格格不入，她刚想出声提醒，程毅已经拐到楼道。

她只好就此作罢，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喝口水继续工作。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扑通一声。

张萍急忙跑出去看，程毅正往回走，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我没事，地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注意点。”张萍关切地说：“摔坏了怎么办？”

“哈，不要紧的。”

张萍小心翼翼地跟在程毅身后回办公室，同时仔细打量他周身上下，奇怪了，自己难不成眼神出问题了？

在她视线之外，程毅脖颈上方贴着耳朵后面有条黑线转瞬即逝。

程毅虽然其貌不扬，可终究是部门主管，平时为人也还不错，况且能力摆在那里，同事自然都很敬重他。

旁边那位做PS的小姑娘新来的，平时说话轻声细语，她看见程毅进来，趁他还没坐回去柔声说：“程哥你帮我看看这个图片能不能用？”

“好。”程毅慢悠悠走过去。

张萍回到座位，这会儿办公楼里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他们公司在十楼，保安叼着烟打着手电筒开始上楼检查安全。

程毅弯腰和新来的小姑娘一同看着屏幕，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们俩的脑袋贴的很近。

从张萍的视角看过去，程毅仿佛在嗅同事的头发，表情怪异。

没过多久，张萍保存好文档之后关闭电脑，披上外套，从座位拿起挎包对着不远处的俩人打招呼：“我先走了啊，你们还没商讨完呢？”

小姑娘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似的。

程毅转头说：“我们一会儿走，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张萍点点头：“好的，那你们也早点回去。”

说完这句话，张萍转身走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已经站在楼层里等电梯。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女孩手里的鼠标早就不动了，森冷的空气从窗户涌进来，女孩紧闭双眼，趴在桌子上，她的后脑被开了一个洞，少许透明粘稠的脑脊液粘在发丝上，晶晶发亮。

接着程毅面无表情的脸仿佛活了一般，从他的头上主动剥离了下来，像一只硕大的蜘蛛跳向地面，接着这只背部长着人脸的虫子，飞速沿着墙角离开了办公室。

一具略微肥胖的尸体缓缓倒地，他的头前方空空荡荡，颅骨内侧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保安正好从十一楼坐电梯下来，张萍迈步进去的同时，有个黑影爬进电梯顶上，一闪而逝。

保安问:“你们十楼还有人没走吗？”

张萍说:“还有两个同事估计要再晚一些。”

保安点点头，那就先从九楼巡查吧，到一楼再折回来，把十楼留到最后。

张萍按着一楼的按键，两个人都没注意上方贴着一张眼珠漆黑的人脸，那张脸来回扫视着他们，一动不动。

电梯门慢悠悠的闭合，张萍刷着手机，消失在画面中。

夜里十二点多，巡逻的保安终于查到十楼，居然还有一间亮着灯，他敲了敲门边问：“有人吗？”

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无人回答。

保安走进去环顾四周，终于发现地面上仰躺着的胖子尸体，诡异的死相吓得他面无血色。

他跑过去嘴唇哆嗦着摇动趴在桌子上的小姑娘：“姑娘！姑娘！”

几秒钟过后他才看见那个渗着脑浆的洞，顿时更加恐惧，保安慌忙往出跑，同时掏出对讲机喊：“队长！队长！十楼出事了！”

今天周一，韩奇凌晨六点多从房间出来窝在沙发上看新闻，置顶热点是阜城商贸大楼某公司两名员工在夜晚十一点遇害，死因不明。

这会儿太阳逐渐升起，稀薄的光洒在电视机上，看着就暖融融的。

韩奇饶有兴趣阅读新闻编辑颇具文采的描述，很是细致。

这座大厦离南城小区很近，大约九百米左右，步行也就十几分钟，他从室友的嘴里听到过几次，因为谭小梦就在那儿上班。

读完全部信息，韩奇放下手机下楼去买了趟早点，又回来坐着。

一直到将近八点半，谭小梦才从房间出来，她的工作朝九晚六，周末双休，还算比较安定，韩奇看她睡眼惺忪地在客厅走动，笑着打招呼：“早安。”

谭小梦没理他，自顾自地去卫生间洗漱。

韩奇这种生物似乎察觉不到尴尬，依旧笑容可掬。

等到谭小梦洗漱回来去卧室换衣服，韩奇再次嗓音温和地说：“给你买了早点，吃点吧。”

女孩眼皮都没抬，换好衣服背上包推开门走了。

韩奇凝视着那扇门，笑意玩味，这算什么？害怕？恐惧？愤怒？

谭小梦一路步行到公司，心里烦闷不已，她不知道如何去看待韩奇。

昨天夜里，谭小梦坐在地上无比恐惧地质问韩奇她所看到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韩奇俯身去搀扶她却被躲开，只好叹口气说：“于你而言，我该比想象中更安全。”

韩奇走后，谭小梦坐在地上呆滞很久，直到天快亮她才回过神来，拍拍尘土，回屋休息。

公司在三楼，打完卡，坐在电脑前刚好快上班，办公室的氛围今天格外嘈杂，旁边的同事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小梦，看新闻了吗？”

“新闻？”谭小梦诧异地问:“什么新闻？”

“咱们大厦十楼死人啦！”

谭小梦心里颤了一下，又出事了。

“怎么回事？杀人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啊。”同事直咂舌，阴森森地说:“两个人的脑浆都被抽干了，说不定是什么干的呢？以后下班就赶紧走吧，万一碰上可就坏了。”

话音刚落，领导走进来，办公室刹那安静下来，所有人各就各位开始工作，谭小梦突然想起有个同学就在十楼工作，之前在电梯里碰到过一次，因为不太熟，也就没什么太多交集。

好像是叫……张萍？

希望她没事吧，谭小梦在心底默念一句，开始一天的忙碌。

一大清早，张萍就被带去了警局。

审讯室灯光昏暗，张佳表情严肃地盘问着张萍:“昨天夜里十一点半你在做什么？”

“我在加班。”张萍看起来脸色苍白。

“在你走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我不知道。”

“什么异常都没有吗？”

“有，十一点的时候有个影子闪到了程毅背后，我提醒他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张佳皱眉道:“影子？什么影子？”

“就……巴掌大的一个影子，之后我什么也没看见，走的时候他还在跟我说话。”

徐江在办公室看着从现场拷贝来的监控录像，画面里程毅和女孩攀谈的时候，张萍就坐在一边工作。

他们之间有一定距离，况且张萍离开的时候，还和程毅有一段对话，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可以确定程毅那个时候还活着。

可那个女孩是什么时候死的，监控里，女孩和程毅贴的很近，并且恰好挡住了程毅的脸。

徐江放大画面，注意到在两人刚开始对话的时候，女孩在不断的移动鼠标，在某一个瞬间，她的手突然哆嗦了一下，之后就不再动了。

她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死了，真是邪门。

徐江正聚精会神看着画面，张佳和检验科的工作人员一起走进来。

张佳说:“问完了，基本上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张萍只是说她在那之前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影子闪到了程毅背后，可是然后她什么也没看见。”

徐江心烦意乱地说:“行我知道了，送她回去吧。”

“是。”

张佳出去后，徐江问检验科的手下:“结果出来了？”

手下难为情地说:“是……有点奇怪。”

徐江一挑眉毛:“哦？怎么个奇怪法？”

“那个……程毅的死亡时间比另一个女性死者还要早……”

徐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手下说完这句话就溜了，徐江看着监控录像，思绪驳杂。

下午五点，韩奇来到商贸大厦楼下，他抬头看了眼，径直走进去。

物业的监控室里，保安坐在电脑前强撑着清醒，昨天夜里出了事，早上老板下达命令，之后监控室要轮流值班，时刻小心异常情况。

小保安看着电脑昏昏沉沉的，突然脑袋嗡的一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保安颈后有一条柔软的蠕虫，刚刚重击了他的神经。

清瘦男生肆无忌惮地进来，指尖微动，那条蠕虫迅速钻回来融入他的肌肤，男生坐在电脑前调出昨天夜里的监控。

桌子上有几块提神用的巧克力，韩奇拿起一块撕开包装袋，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录像，一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巧克力。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直到六点多，谭小梦下班，刚出大楼，就发现韩奇双手插兜，笑意吟吟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 谭小梦走过去问。

“接你下班。”韩奇笑容温柔:“新闻里说你们楼里出事了，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谭小梦终究是个心软的姑娘，感受到他三番五次地好意，心中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愧疚感，尴尬地说:“行行行，走吧走吧。”

两人转身刚要离开，有个女生低头擦肩而过。

谭小梦注意到她的侧脸，又惊又喜地叫住她:“张萍？”

女生转过身，看清对方面貌后，笑着说:“小梦，你下班啦？”

“对啊。”谭小梦关切地问:“听说你们十楼出事啦？”

“是。”张萍垂头丧气地说:“公司暂时休停了，我去上楼拿东西，还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唉……”谭小梦很是同情，她瞥了眼韩奇，发现韩奇从始至终盯着张萍的脸。

张萍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有些不太自然:“那我先走了，有空的话我去找你。”

“好。”谭小梦说:“你快去吧，我也先回家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张萍说完话走了，谭小梦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大楼里，和韩奇边走边说:“你刚才干嘛一直那么看人家？”

韩奇双手插进上衣兜里:“她挺好看的。”

“咦～”谭小梦一脸嫌弃:“你还喜欢女人？”

“估计是不喜欢的。”

路过停车场，保安站在门口，韩奇一眼就看见他，这正是监控里那个发现尸体的保安，两人对视了一眼，天色逐渐暗了，韩奇没看清他的表情。

晚上八点多，谭小梦吃完饭去洗漱，回来后坐在沙发上，韩奇正在看电视，茶几上放着他顺路回来买的荔枝和苹果。

苹果已经洗干净，上面淌着水珠，荔枝被韩奇剥好皮一颗颗放在碗里，晶莹剔透。

谭小梦用竹签扎起一颗放在嘴里，她心想，如果韩奇是人，那一定非常招女生喜欢。

她坐得和男生保持一定距离，小心翼翼地说:“韩奇？”

“嗯？”男生托着下巴转过脸:“怎么了？”

谭小梦好奇地问:“你说我们楼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韩奇咬了口苹果:“在警察查出来之前，我会去接你下班，对了，你们公司在几楼？”

“三楼。”谭小梦伸出手掌，嘴里塞着荔枝，说话含混不清。

“好。”韩奇心情不错，能被一个普通人接纳，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多，他朝谭小梦那边不易察觉的靠了靠，神态慵懒，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你不怕我了？”

“还是有点吧。”谭小梦无奈地说:“我尽量拿你当宠物看。”

转眼到了周四，这两天异常平静，人们对时事的信息处理更迭很快，十楼发生的事情，除却受害者和被牵连的人之外，已经没有人提起。

当然，警方不会停歇，他们正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凶手。

马上要到月末，谭小梦作为会计被临时通知整理报表，要求今晚完成。

这可苦了女孩，她除了半个小时的午饭时间，整天都趴在电脑前奋笔疾书。

直到傍晚七点，所有同事陆陆续续下班，她还在工作。

韩奇站在楼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发条消息出去:“还没下班吗？”

过了好半天，才收到回复，是条语音，谭小梦凄惨地说:“还没有呢，我手都酸了呀，要不你先回去吧。”

韩奇看着笑了笑，没回复，把手机揣回兜里。

徐江这几天都没找到有用的线索，今晚七点他决定带人再去勘察一遍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蛛丝马迹。

警车开到楼下，徐江带着张佳往楼里走。

刚到门口，张佳突然叫了声老大，用下巴示意:“你看那是谁？”

徐江莫名来了兴致，走过去对着男生打招呼:“韩先生。”

韩奇转头看到他，客气地说:“徐警官，几天不见更精神了。”

徐江连忙摆手:“快别取笑我了，你怎么在这儿？”

韩奇说:“室友在这里工作，我等她下班，毕竟听说最近这栋楼不是很太平。”

徐江闻言打量了他两眼:“可以啊，你还蛮有责任心的，我先走了啊，你保护好自己，夜里别乱跑。”

“好的。”韩奇点点头:“一定不会给警官添麻烦的。”

徐江很满意这种说辞，拍了拍男生瘦弱的肩膀，转身走了。

他上去没多久，韩奇也走进了楼里。

一楼的电梯里有四个人，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来，发现电梯里站着个保安，他一直面对着电梯内壁，背对众人，一动不动。

他们看了眼，面面相觑，各自心里难免都有些疑惑。

其中一人按下六楼键，电梯门缓缓关闭，突然有只手伸进来，挡住了合拢。

没人察觉到，在男生伸手进来的时候，监控探头出现了一条裂痕。

韩奇歉意地说:“不好意思。”

“没事。”其中一名男生摆摆手，韩奇原本要去三楼，但这会儿，他什么都没按。

电梯缓缓上升，稍微颠簸了一下，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那个面壁的保安缓缓仰面倒下，他的脸已经不见了，头腔里的脑仁还剩下半颗，和脑浆一起晃动。

“啊！！”有个女生发出一声惨叫，其余两个男孩也面色煞白的缩在角落，恐惧地叫喊:“什么情况！”

韩奇看了眼保安的工牌号，027。

这就是在监控里发现尸体的那个保安。

看着那半颗嫩滑的脑仁，韩奇皱了皱眉，这显然是刚刚寄生上去没多久，又换了新的宿主。

然而寄生拟面虫在没选择好新的猎物之前不会脱离原有宿主的身体，这就说明一点，杀死十楼那两个人的，当时并没有选择保安，而是选择了另一个猎物。

当时在场的只有四个人，除却已经死亡的三人，那就还有一个。

张萍。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电梯里有一个人已经被寄生了，是谁呢？

韩奇的视线扫过三个人的脸庞，他们看起来显然都十分惊恐。

不得不说，拟面虫在模拟宿主表情这件事情上，算得上天赋异禀，因为它们在吸食宿主脑髓的同时，可以消化其记忆。

这很难分辨，韩奇微微眯眼，闪过一抹残忍。

干脆都杀了吧，他想。

徐江在案发现场没找到什么线索，心灰意冷地站在楼道等电梯。

随着屏幕显示数字十，电梯门缓缓打开。

徐警官蓦然瞪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躺在狭窄空间里形态各异的四具尸体。

徐江迅速跑进去，检查四个人的死因，其中三个人的眉心都被打了一个洞，贯穿到后脑，显然已经毫无生机。

她摸向其中女孩的动脉，想看看她的情况，结果女孩的脸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徐江唰的蹦起来，张佳也脸色煞白。

那张脸掉下来后翻了个面，徐江借着灯光看清，那是一只虫子的腹部，八只脚蜷缩起来，上方有一条长长的尖锐的口器，它的身躯同样被击穿，流出透明的粘液。

徐江壮着胆子拿起来，看着虫子背部那张栩栩如生的脸，震惊地说:“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谭小梦还在工作，同事们都走了，办公室里灯光明亮，她鼓励自己，再加把劲，就快结束了。

一想到韩奇还在楼下等着，她有点心急。

门口有人敲敲玻璃，她转头看，张萍居然来了。

谭小梦客气地说:“站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呀。”

张萍一边朝里走一边说:“刚刚回公司拿东西，寻思过来看看，我还以为你已经下班了。”

“还没呢。”谭小梦伸了个懒腰，哀怨地说:“都快累死了。”

谭小梦突然想起韩奇，问:“哎！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那个室友？”

“室友？”张萍摇摇头:“没有啊。”

“好吧。”谭小梦有些失望，让他走居然真的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本来今天发工资，打算请他吃饭的。

“没关系。”谭小梦说:“今天刚发工资，等我忙完这点，我请你出去吃饭，他不在就没有这个口福了。”

“好。”

谭小梦又开始聚精会神的工作，没注意到身边的张萍一言不发，几分钟后终于做完报表，发到群里之后，她关掉电脑，转身拿外套说:“走吧。”

谭小梦看了眼张萍，突然愣住。

张萍的脸呈现一种十分诡异的表情，像是一尊蜡像，看起来很僵硬。

“张萍？”谭小梦小心翼翼地问，她突然惊恐地发现，在张萍头颅的耳侧有一条裂缝。

不只是耳侧，整张脸都和头出现了缝隙。

然后这张脸后面居然伸出了细长的虫足，纵身一跃，冲向了自己。

“啊！”谭小梦尖叫一声，双手挡住脸庞，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过了几秒，和想象中不一样，什么东西都没落在她身上。

她胆怯地睁开眼，发现那只虫子被握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里，韩奇的手指刺进拟面虫的腹部，它背部的脸看起来很痛苦，身体里发出“吱吱”的尖锐叫声。

韩奇随手把它扔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那只拟面虫哀鸣一声之后，很快就不再挣扎。

谭小梦指着张萍空无一物的脑袋，颤声道:“她……她是怎么回事？”

“她早就死了。”韩奇平淡地说:“从头到尾跟你说话的，都是那只拟面虫。”

谭小梦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韩奇问:“海鲜还是烧烤？”

“什么？”

韩奇笑眯眯的:“你不是说要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