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又翻涌上来,临卷着被子蜷缩起来,慢慢地抱住自己,小声地抽噎起来。“雪沿?”竹的声音一出现,临坐起来就想扑他怀里去。他接住了她...
眼泪又翻涌上来,临卷着被子蜷缩起来,慢慢地抱住自己,小声地抽噎起来。
“雪沿?”
竹的声音一出现,临坐起来就想扑他怀里去。他接住了她,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安慰她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他大概是以为她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临也不解释,只是赖在他怀里。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她在奢望什么呢?他不可能娶她的啊。临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而后强迫自己松开手,挣脱他的怀抱,裹起被子想要缩到角落里,结果还是被他揽进了怀里:“怎么了雪沿?是我啊,我是竹啊……”
她知道是他,所以才要跟他保持距离。再这么待在他怀里,她会有不该有的期待的。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突然讲道:“雪沿,我带你去洗漱好不好?洗一把脸,会清醒一点。”
临点了点头。他松开了手,转而给她拿了外套来,要她穿上。要穿衣服,那就得睁开眼睛,可一睁眼就会疼。临有些犹豫,就在这时,竹又问了一声:“雪沿,你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临赶忙摇了摇头,逼着自己睁眼。就在睁眼的瞬间,眼睛又疼了起来,好像被火在灼烧,又好像千万只蚂蚁在叮咬。临想要假装没有事,奈何睁眼了,眼前也还是一片黑暗,而且刺痛感愈发强烈,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去。临捂住眼睛,眼泪就掉下来了。就在这时候,手被人拿开了。
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敷在了眼睛上,好像是竹在用灵力给她治疗。他什么话都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抬手。”他终于说话了,语气很轻,好像是有些难过。临听话地把手抬起来,在他的帮助下,把手伸进衣袖里。
说完这句话后,竹只是静静地帮她穿衣服,没再说什么。气氛有些奇怪起来,他为什么这么安静呢?是生气了吗?他生气的时候向来不说话。他会生气,是因为她没有把眼睛的事情告诉他,他觉得她不够信任他吗?
“我只是怕你知道了又给我治,我怕你,太累了……”临试着跟他解释,可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她其实还怕他嫌弃她,只是觉得说这个他会更生气,所以没有说出来。他似乎不接受这个解释,也不搭话,过了会才说了句“抬脚”。
临低下头,稍微抬了下脚,他给她套上棉裤,而后把她拉起来揽进怀里,给她套上最外层的外袍,整了整衣带。弄完之后,他把她放下,让她坐在床沿,给她穿上鞋子,而后,又给她整了整衣服。这一套动作非常利索,好像是做过很多次了,临都有些意外了。
大概是整理完了,他没再做什么,只是突然捏住她的脸。往常他捏她,总会说上几句,可是这次,他只是捏着,许久都不说话。
“竹,对不起啊。”
看他不说话,临也有些慌了,思来想去,只说了这一句。不管他是生气还是难过,让他不高兴了,她都是有过错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把她拉起来揽进怀里,讲道:“雪沿,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你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他跟她说话的时候,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落到临的头上,好像是哭了。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临有些慌了,她向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得学着他安慰她的样子,伸手抱住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可她这么做之后,他浑身都在颤抖,好像是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雪沿,我没照顾好你……”他说着说着好像更难受了,越发抱紧了她。
他现在哭,是因为心疼她,觉得他没有照顾好她吗?
临愣住了,没有再拍打他的后背,只是慢慢抓紧了他的衣服。
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她呢?为什么老是做这些让她感动的事情?她现在眼睛会这样,全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吗?她要是当时听他的话,待在床上等他回来,就不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就不会被窗豆下毒了……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他不骂她,而是责怪他自己?
想到这,临愈发难受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
“怎么了雪沿,头又疼了吗?”
大概是发现她哭了,他有些紧张,语气里没有了悲伤和难过,只剩下对她的关心和焦虑。
他明明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啊,明明没有义务照顾她,却还是愿意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愿意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愿意为了她去麓谷采药。在她想死的时候,固执地守在她身旁,甚至不惜用自戕这种行为来阻止她……
“雪沿?”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已经是在尽他最大的努力在照顾她了……
“我……”临开口想说点什么,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转用心意流讲道:“我就是觉得,竹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我自责的……是我没照顾好自己,才会这样的……“
他似乎是愣住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抱紧了她。临也抱紧了他,希望这样他会好受一点。过了一会,他松开了抱她的手,好像是心情平复下来了。临也收住了眼泪,松开了抱他的手。这时,他的心意流传了过来:
“雪沿,你中午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想了很久。我想,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你。爱逞强的也好,脆弱的也好,天真的也好,我都喜欢,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罗玞的替身过。”
临怔怔地听着,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她以为他没听见她说的那些,结果他不仅听到了,还放在了心上,现在还专门来跟她解释。
“我知道你以前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你才会老说自己脏,老说什么不值得的话。雪沿,就是你遭遇了那些事情,我也还是喜欢你。我不觉得你脏,我只是心疼。我会觉得是我遇见你太晚,没有在那时候出现来保护你。
雪沿,没有一个人是不值得被人喜欢的。我知道你现在是半人半魂,但这个道理是一样的。雪沿,你值得被喜欢,你很善良,你很好,你知道了吗?”
听到他说他还是喜欢她的时候,眼泪突然又涌上了眼眶,再听到他说什么她很善良,她很好的话,好像所有的委屈都翻涌上来。临握紧拳头,想要忍住眼泪,可它们就是掉个不停。
她以为经历过那些事情,大家都会嫌她脏,会疏远她,就算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也在嫌弃她,不会再有人喜欢她,也不会有人愿意陪在她身边。可就在这时候他出现了。他说他会一直陪着她,还说他喜欢她,说她很好,说她值得被人喜欢。
她本来是不信的,可他就是这么一遍遍地跟她重复着,跟她说他喜欢她,甚至在她要自杀的时候,赌上自己的性命去阻拦她。
她不知道被一个人喜欢是什么样子的,她甚至察觉不出他演戏时候的喜欢,和他现在的喜欢有什么不同。可是,就让她当真这一次吧,一次就好。就算明天醒来他告诉她,说他根本不喜欢她,之所以说这些话,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病人,他在对症下药而已,那没有关系。
她没有在奢求他真的喜欢她,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在这时候陪着她,安慰她,鼓励她。她不需要他对他现在做的事和说的话负责,她只是想借着有人喜欢自己的错觉,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底气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临松开拳头,想去抱他,她看不见了,只能朝他的方向伸出手去,试着去抱他。他大概是发现了,转而先抱住她。
临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也许他将来的妻子会介意,也许他并不想抱她,只是看在她现在瞎了的份上照顾她,可是,就让她自私一回吧,只有这一次就好。
临慢慢抱住竹,抱住她短暂的,“真实”的幸福。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摸了摸她的头,又开始讲了起来:
“我知道只要有人对雪沿好一点,雪沿就会喜欢那个人。可我不想你那么轻易地喜欢上别人,那样我会难过。我希望你只喜欢我一个,希望你只会因为我开心或难过,希望你只会在我面前这样哭。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是真的这么想。”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好像有些难过。临听他说这些,也有些难过起来。他停了一会,转而用心意流说道: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也好想留你下来,可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在你走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不要觉得我是在演戏,也不要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算我们明天就要分开,就算我们一点都不般配,就算未来的我回想起来,会觉得现在的我很蠢很没眼光,现在的我,也还是喜欢你。不要否定我现在对你的喜欢,不要觉得我年纪小,现在对你的喜欢不算什么。喜欢就是喜欢,跟年龄没有关系。”
“我喜欢你雪沿,我喜欢你!”他用心意流说着说着,突然就出声喊了起来,“不是医师对病人的照顾,也不是在演戏,我是真的喜欢你!”
而临听着听着,刚刚才止住的眼泪,现在又开始流淌。
他知道她不太能相信他喜欢她这件事,也知道她往演戏,开玩笑的方向想,所以才跟她说这些,希望她能够明白他是真的喜欢她。他没有生她的气,也没有因为这样反复的告白而烦躁,甚至没有一点责怪她的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老是对她这么好?他这个样子,她真的会把他喜欢她这件事当真的,她真的会赖上他,真的会喜欢上他的。
临抱紧他,哭得越发厉害了。她也不想老是哭,可就是控制不住。他好像也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任由她哭着,时不时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哭了一会,眼泪渐渐流尽了,竹给她擦了擦还挂在脸上的泪珠,讲道:“雪沿也真是的,我一来有颜,二来有钱,被我喜欢上又不是多凄惨的事,怎么就哭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隐疾,被我看上多倒霉似的。”
听着他那委屈的语气,临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一笑,竹也笑了,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讲道:“可不许再哭了,你要是再哭,我非吻你不可。”
临推了推竹,竹笑了笑,又柔声讲道:“好啦,我带你去洗漱好不好?洗漱完我们就去找阿娘,跟大家商量商量,看看该怎么治你的眼睛。”
临点了点头。竹给她理了理衣服,牵着她就出去了。一路上因为她看不见,他走得很慢,时不时出声提醒她,要她小心坑坑洼洼这些。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被他牵着走,但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收回来。可每次想抽回手,手都被他握紧。临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得作罢。
到了盥洗室,竹把漱口的水杯递到她嘴边,临试着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然后在他的指引下,把水吐进水槽里。而后他用毛巾帮她擦脸,动作很轻,也许是怕弄疼她。就在这时,临听见了一声喊:
“霜儿!”
好像是林大哈的声音,他似乎是走近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谈情说爱!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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