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建国,皇帝大赦天下,减徭役,免赋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不过几年的功夫,这南阳都城一改往日萧条,高瓦阁楼,茶馆旅社,说书的,买...
大齐建国,皇帝大赦天下,减徭役,免赋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不过几年的功夫,这南阳都城一改往日萧条,高瓦阁楼,茶馆旅社,说书的,买唱的,走江湖的如雨后春笋争相冒出。
且说这南阳第一客栈,起了个名字叫江湖,但凡是进了这家客栈,不问是非,不论恩怨,官府不许进店抓人,草莽不得店内寻仇。
这客栈主人手眼通天,背景吓死个人嘞。
客栈偏堂有个说书先生,平日里讲些奇人传记,鬼怪传说,来往的客人只当是下酒小菜,也乐的听。
今天讲的是天上的第一战神飞羽将军的故事,飞羽将军天生神力,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俊俏模样,惹下了朵朵桃花。虽说将军花名在外,他却对一人倾心,那便是另一位神仙,怜华仙子。什么飞羽将军夜探桃花阁,为救伊人战三十二天外邪魔等一系列小话本在说书先生口中栩栩如生,人物个性鲜明,听得四方来客热血沸腾。
江湖汉子多是向往一人一剑敢战天下的豪气。小娘子们暗自流泪,为飞羽将军与怜华仙子有情人不能相守打抱不平。有些失控的姑娘竟要冲上偏堂逼着说书先生换个结局。
醒木一拍,说书先生眼见不妙,一溜烟从后门跑了。
客栈二楼,天字一号房从未对外开放,这是江湖客栈大东家的房间。
房门是上好的檀木,站在门口便有一股奇香,味道很淡却绵延悠长。
房中的古玩字画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一青年侧卧在玉榻上,白衣华服上绣着金丝牡丹随意的拢在身上,腰间坠一小巧精致的铃铛,随着青年的动作,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门外一阵窸窣,却是那说书先生摸到门前,几分狗腿道:“东家,今个小子表现不错吧!您看那薪资是不是……嘿嘿!”
房门蓦的打开,说书先生略弯的腰又自觉的低了几分。东家抱着手臂,倚靠门柱,似笑未笑,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说书先生忙不迭的挤出笑容,谄媚道:“好嘞!这就滚。”
利落转身,走了没两步,身后的东家支使道:“送盘点心上来。”说书先生狗腿的再次凑过来,无意间瞥见东家的天人之资,在心中默默念了两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啊米豆腐。将脑中作死的想法驱赶殆尽。
“嘿嘿!东家,穆阳抄了几遍了?孩子也不容易,您意思意思也就行了,一百遍抄下来手就废了。”
东家歪着脑袋想了想,有些意动,说书先生趁热打铁继续劝诫,还未开口,就被打断。
“小六子古道侠肠,助人为乐,不如你替他抄剩下的九十九遍。”
小六神色一变,打了个哈哈:“今个的生意真是红火,多亏了大东家英明的领导。哟!掌柜的叫小子呢!下边忙不过来了,小子就不打扰东家休息了,您要的点心马上送到。”
三步作一步,小六子麻利的滚蛋了。同时暗中替穆阳祷告,兄弟啊,别怪哥哥无情,东家太狠了,你自求多福吧!
白琼目送小六离开,心中冷笑,好好的神话故事讲的乱七八糟,怜华仙子?明明是仙君!至于飞羽,想到这个人,白琼眼中冷意更盛。
他冷哼一声,转身回屋。
矮桌前一瘦小少年端跪于软垫上,腰杆笔直,提着毛笔,从背后看不出什么,只觉得少年在奋笔疾书。
白琼抽出藤条,一鞭子抽在少年背后。不伤筋动骨,却鞭鞭入肉,疼得厉害。
打盹中的少年一个激灵吓醒了,不敢辩解。提起笔继续抄。用力的攥着笔杆,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个生涩拗口,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文章。由于把握不好力度,笔墨浸透宣纸,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渍使得整片文章歪歪扭扭,毫无章法。
木讷的小脸也是沾满笔墨。少年的双眼熬的通红,不知写了多久,微微发颤的右手写出来的东西更是没脸看了。
小六端着点心送上来,看到这样一副景象,他有心想说什么,却被东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小六退下。穆阳紧盯着那盘点心,偷偷咽口水,手中的笔却不敢放下。他抬眼看了看玉榻上的神仙般的妙人,什么也不会说,就是看着他。
白琼暗自皱眉,毫不客气道:“堂堂飞羽大将军怎地这般没出息,丢人现眼。”
穆阳不知哪里惹到了东家,耷拉着脑袋,舔了舔嘴角,将视线从点心上移开,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委屈。熬了一夜通红的眼睛竟闪烁着几滴泪水。
白琼甩着藤条,见他这副模样,恨不得抽死这个傻愣愣的玩意,这些年别的本事没有,哭鼻子倒是越发娴熟了。
“不许哭!憨货,过来吃饭!”
穆阳坐在玉榻边沿,端着一盘子点心,狼吞虎咽,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白琼实在是没脸看了,他翻身下地,拿起矮桌上的宣纸。
论民书,第一章,共一百二十五字。穆阳写了一晚上,浪费了五十多张纸,一共写了不到六十字。
穆阳虽然心智不全,但也看得出白琼现在想干什么。他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藤条,递到白琼面前。
少年眼神一派真诚,看不出怨怼的情绪,更看不出一丝往日的神采。白琼瞧着少年唯唯诺诺的性子,暗自恼怒,他挥袖甩开举到眼前的双手,呵斥道:“出去!”
穆阳盯着紧闭的房门,愣了一会,转身下楼,换上工服,给客人端茶递水,擦桌子端盘子,离开了文房四宝,穆阳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忙活了一下午也不见他喘口气。
眼见到了打烊的点,小六迈着八字步从后堂冒出来,一把勾住穆阳的脖子,硬是把人按在椅子上。让这实心眼的孩子忙活了一下午,偷奸耍滑的小六终于良心发现。
“小阳阳,东家放你出来了?给哥哥说说,抄了几遍了?”小六跳脱,忍不住逗逗缺心眼的小傻子。
一听见“抄”这个字,穆阳瞬间蔫了,像个小狗耷拉着耳朵,一蹶不振。
就知道傻娃子怕抄书,小六挤挤眉毛,继续道:“阳阳啊!听哥的,早早娶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分家出去,东家就管不着你了,再也不用抄书了!”
今年穆阳十六岁,除了有点蠢,其他的都还好。比如力气大,干活勤快,小伙子长的眉清目秀,也称的俊俏二字。这个年纪也该说媒,找个婆娘成家立业了。
不用抄书?!
穆阳一个嗯字还没出口,旁边起哄的小六突然飞出去了,直直的撞上门外的行人,又是一阵骚乱。
穆阳回头,大东家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从脸色上看不出东家在想什么,穆阳张了张口,给不出任何解释,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你想成婚?养不熟的狼崽子,随你吧!”
小六一瘸一拐的回来,瞧着气氛不对,悄咪咪贴住墙根,一寸一寸往里挪。
“任小六,这个月的薪水扣了!”
“凭什么?东家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扣我薪水,钱,乃本命也。要命可以,扣钱绝对不行。”任小六顾不得装瘸,急赤白脸的冲上来理论。
白琼一手托腮,好暇以整道:“下个月的薪水也扣了。”
小六子眼睛瞪的滚圆,高声道:“不服。我告你压榨员工。”
“好啊!神偷大人,尽管去告吧!出门左拐,好走不送。”白琼轻拍手掌,替他送行。
“东家,有人说过你性格很恶劣吗?”
……
沐浴后,白琼披着一件外衣,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正是那本论民书,狭长的眸子轻轻眯起,穆阳跪坐在一侧,拿着毛巾替他擦拭扔在滴水的头发。
头发很长,光滑柔顺,摸起来很舒服。就像他这个人,白琼,他穆阳的恩人,将他从人贩子手里救出,给他名字,给他家。教他读书写字,练功习武。虽然和其他人一样口中毫不客气直呼他傻子,蠢货,但是从未真正嫌弃过他。
他的恩人本事大,长的很漂亮,他想天生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想成婚?”白琼拉开穆阳手,明知道不会有任何解释,白琼依旧是问了。
和个傻子置气,仔细想想他也够幼稚的。
“想。成婚,不用抄书。”穆阳坑坑巴巴道。
“你想和谁成婚?”
穆阳的眼睛亮晶晶的,凑到白琼耳边小声道:“东家。”
“噗……哈哈哈!想娶我?你,养的起吗?”
白琼笑了,语气里少了几分嘲笑,多了几分得意。
穆阳脑袋笨,反应慢,不知东家为何生气,也不知道他为何发笑。总之,东家开心,他就开心了。
放下帘子,穆阳跨坐在白琼身上,一双手在他身上一通乱摸,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东家心情好时,会任他为所欲为。
虽然他对为所欲为这个词的理解有些不到位,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穆阳在他怀里乱拱,皮肤很烫,身上难受的紧,却找不到正确的发泄方式。白琼揽过他的脑袋,贴住嘴唇,顺着他的力道躺下。
心道:飞羽啊!飞羽!我这辈子是栽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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