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澜街人来人往,砖石路两边各式各样的建筑里发出嘈杂的人声。茶铺里,一个穿长衫的读书人对另一个人说:“袁哥,听说阿苏被刘家买走了”...
华澜街人来人往,砖石路两边各式各样的建筑里发出嘈杂的人声。茶铺里,一个穿长衫的读书人对另一个人说:“袁哥,听说阿苏被刘家买走了”,袁哥心里一惊,幽幽谈了一口气,“刘家是大富大贵之家,又与官员有勾结,我又能怎样呢?我已经有阿江了,你别再提阿苏的事了”,穿长衫的读书人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薄情,倒叫阿苏等了你六年”。袁哥不语,只蒙头喝茶。空气好似冬日里的一杯水,慢慢结成了冰,一秒、两秒、三秒…袁哥猛地放下茶杯,发出“嘭”的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话音未落,人只留下个背影。读书人又自斟自酌了一会儿,随后拍下两个大钱,也走了。
我叫阿苏,自我有有记忆起便和姊妹们生活在一幢华丽的大屋里。大屋有两层,一楼摆着许多木制的圆桌和方椅,正中心有一方高出地面的平台,姊妹们常日里就在上面挥舞衣袖、翩然舞动,像一只只煽动着翅膀的蝴蝶,美丽而轻盈,而台下坐滿了衣著華麗的客人,他們舉杯慢酌,笑談風流韻事。二楼是姊妹们的房间,年长的姐姐们都有自己的房间,我们这些小丫头们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房间,通通挤在一间房里。每当夜幕降临,我们这些小丫头拿了各自的铺盖铺在地上,像沙丁鱼般紧紧挤在一起,翻个身都困难。夏天里,女孩们身上刺鼻汗味像一条小蛇钻入鼻孔,说话的嘈杂声、拍蚊子的啪啪声此起彼伏,实在是难受极了。
在這個大家庭體,我有很多朋友,但是知心的卻一個也沒有。不是姐妹們不好,只是我不愛與人交往,她們不能理解我,我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心思與她們分享。閑暇時,我常常獨自一人在角落里看來來往往的人群,聽大人們的談論時事,但我最愛看的是姐姐們美麗的容顏和窈窕的身姿,我心裏好生羨慕。為著姐姐們的美麗,我甘心被她們踩在腳下,用心侍奉她們。
我一方面愛著姐姐們,另一方面卻又畏懼她們,生怕自己做事不周到,惹得姐姐們不開心,然而我擔心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
正午,媽媽張羅著姐妹們吃午飯,我放下清掃工具,去廚房裏領自己的午飯。花魁姐姐卻突然叫我過來說幾句話,我受寵若驚,戰戰兢兢地走到姐姐身邊。不料姐姐卻指著我的鼻子罵道:“誰讓你整天盯著我們看的,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說完就和其他姐姐們走了。我站在那裏只覺得滿心羞愧,自己偷偷的喜歡居然被姐姐看在眼裏,而且被她反感了,我又感到憤恨,下定決心再也不看她。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有一個夢想,我喜歡天下的所有人,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喜歡我。我羨慕姐姐們,不只是因為她們貌美,更重要的是她們有人愛。我看到許多公子們帶了禮物來看她們,對她們說出令人臉紅心跳的情話,我也希望有別人能夠全心全意地愛我。我想象著自己穿著輕柔飄逸的絲綢衣衫,被人追捧的樣子,不禁興奮得漲紅了臉。
也許我長得不漂亮,但是我自己卻從來沒有覺得自己不漂亮,在我的幻想裏,我成了世間最美的女人。我看到姐姐們都有了自己的愛情,卻沒有人理會我,不由得黯然神傷,我開始懷疑自己並不美麗,漸漸被姐姐們的陰影壓倒塵埃裏。
一天,一位客人帶著個小廝來聽小曲兒、看舞蹈。我照例藏在柱子後面觀察客人們,那小廝見了我邊上來搭話,“妹妹,你在看什麼呢?”第一次有男孩子和我講話,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便沉默不言,男孩是個性格開朗大方的,自顧自地說起話來“我姓袁,他們都叫我袁哥,這是我第一次來這裏,小妹妹,你在這多久了”,我回答道:“袁公子,自我出生起我就呆在這裏,應該有八年了”,男孩又道:“我今年九歲,正好比你大一年,交個朋友,你也叫我袁哥吧”,袁哥明媚的笑臉惹得我的心碰碰亂跳。他有一雙明亮的眸子,鼻子又挺又直 ,膚色偏暗,身量較高,在我看來,他十分俊美,我不由得紅了臉。袁哥對我講起白日離從書中讀到的故事,我聽得入迷,才知道原來書是這麽一件好東西,暗暗下定決心也來讀書,我怯怯地問道:“你還來嗎?”袁哥望了望那邊同自己一齊來的客人說道:“他來我就來,你願意聽故事,我下次帶那本書來給你讀。”我滿心歡喜,心中對袁哥的喜愛又多了一層,“這本書叫什麼?”,袁哥回答道:“是《南華真經》,裏面的故事離奇古怪,十分有趣,只是父親不准我讀,他管我管得嚴,對我的功課要求十分嚴格,我只敢偷偷看這些書。幸好父親最近幾天去城外辦事,表哥才能偷偷帶我出來散散心。”我早覺得袁哥不像小廝,原來袁哥也是一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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